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出現在安靜的走廊裡,一雙筆挺的大長腿走到法式木質房門跟前停了兩秒後,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淡淡的油香裡,坐在畫架前的女人正一臉專注的在畫布上勾勒線條。陸少川沒有打擾她,他安靜的在沙發上坐下,單手托腮看看那個認真的身影。
她小時候并不喜歡畫畫,尤其是油畫,一是嫌味道嗆二是坐不住,甯願拆了他的衣服給米糕和洋娃娃做衣服都不願意坐在畫架前。可以說,她的每一副畫都是他看着畫出來的,除了那一副肖像畫。
她很少有主動坐在畫架前的時候,所以聽到孟女士說她吃完飯就鑽進了畫室,陸少川覺得十分稀奇,忍不住的就想來看看。
她可能剛剛摸了金箔,細長的手指上波光粼粼,像是浮了一層鱗片。
夏酉星一無所覺的撓撓臉頰,繼續在畫布上細細描繪。
随着她手腕的移動,一個個綠中帶金的團團出現在畫布上,皓月星空,殘荷水波,零星的螢火蟲飛舞其中,疑似銀河落地。
這是她昨天在古村看到的。
這個季節竟然還會有螢火蟲,真是太神奇了。她不由得就想起了年少時在這裡度過的童年,”簌簌“作響的葡萄藤下,米糕像個彈力球一樣不停地往上蹦着去夠挂在藤上的紗袋。紗袋裡裝的是螢火蟲,綠瑩瑩的,比她見過的所有寶石都漂亮。
山上的樹林裡一到夏天就到處都是螢火蟲,陸少川想帶她去看,但她怕黑不敢去。所以他就每晚拿一個紗袋給她捉上幾隻帶回來綁在葡萄藤下,讓她不用出門就能看到森林裡的美景。
畫完落在殘荷上的最後一隻螢火蟲,夏酉星困倦的扭扭僵硬的脖頸,一個哈欠還沒出口,就看到了靠在沙發上睡過去的人。
他似乎很擔心錯過小溪的成長,不管白天有多忙晚上都雷打不動的和小朋友視頻,看着她寫作業,看着她玩魔方,看着她搭樂高,直到她去睡覺他才會休息。
夏酉星一邊清洗手上的油彩一邊想,應該不會感冒吧?畫室的窗戶不關真的沒事嗎?
猶豫了一會,她最終還是又回到了充滿松節油味道的房間,睡着的人還維持着她離開時的姿勢,兩腿交疊歪靠在沙發上,手指搭在小腹上正随着呼吸的頻率上下起伏。
夏酉星看了一會,小心翼翼的上前給他蓋毯子。他要是醒了,一定又要熬着等小溪睡覺,還是先不要叫醒他好了。
睡着的人長腿一動,掃把一樣掃到夏酉星的膝蓋上,夏酉星一點防備都沒有的就栽了下去,她條件反射的撐住他滾燙的胸膛想要離開,脖子卻突然一熱。
夏酉星跟隻被拎住脖子的貓一樣,四肢撲騰掙紮,“你放開我”。
他的力道十分巧妙,既緩解了她脖子上的僵硬,又讓她無法掙脫。
“嗯?”
掙紮個不停地人猛的僵住原地,他他他他他他!
陸少川勾起嘴角,摸摸她瞪得圓溜溜的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小扇子一樣在他指腹上掃來掃去,陸少川心情十分複雜,“夏酉星,你就是那好龍的葉子高”。
嘴上口口聲聲的說着喜歡他,不想要哥哥,想和他永遠在一起。實則一看到他越出哥哥的邊界,就吓得渾身炸毛。
“我我我”。
夏酉星很慌,她感覺他好像又喝醉了。她吸吸鼻子,也沒有酒味,怎麼就醉了呢?還有葉子高,好龍的葉子高?他說她對他的喜歡是葉公好龍?!
“你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你個頭對!
憤怒上頭的夏酉星兩手拽住他的領帶,頭腦一熱就親了上去。
軟綿綿唇瓣碰到一起,她恍然回神,但擱在兩個肚子中間的手早已移到了她的後腰上,退路徹底沒了。
斑駁的油彩在黑色的襯衣上越蹭越大,不知不覺中兩人的位置就換了,某人長腿一伸夏酉星就被徹底困住。眸色深沉風雨欲來的瞳孔讓她害怕,她瑟縮着往後躲,但強勢的進攻者緊追不放。當滾燙的氣息挨上那道淺粉色的疤痕,僵硬的白雲不受控制的柔軟下來,緊握在一起的拳頭,被另一隻手引導着摟在結實的臂膀上,風雨中的嬌花楚楚可憐,越發動人。
“咚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夏酉星迷!離的眼神突然清明,她手腳并用的推搡将她困在沙發裡的人,“唔,人,有,有人”。
陸少川握住她的手狠狠親了一下,不耐煩的問,“誰啊?”。
話音剛落他就迫不及待又吻了下來,逼得夏酉星兩眼淚花轉動都不肯罷休。
既然你不認為你是好龍的葉子高,那就好好的感受感受龍的熱情吧,他已經忍了太久了。
“是我”,孟冰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葉修文買了小龍蝦,下來一塊吃,星星呢?她在不在?”,
說着她還往後退了兩步,又仔細看了看旁邊的門。
沒錯啊,這是畫室啊。
陸少川摸摸夏酉星臉上似乎跟着沾上濕氣的金箔,一串溫熱的松石手串緊跟着戴上纖細的手腕,他又親了一口才輕聲問,“想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