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宅離開後紀诩一路飙車去了俱樂部,到了俱樂部後紀诩迅速換好賽車服,鑽進那輛熟悉的賽車,引擎轟然啟動,如一頭被喚醒的猛獸。
他猛踩油門,賽車如脫缰的野馬般飛馳而出。在彎道處,他精準地操控着方向盤,車身幾乎貼着賽道邊緣掠過,離心力讓他的身體緊緊地被甩向一側,但他全然不顧,心中的郁悶唯有通過這極緻的速度與驚險的操控才能得以宣洩。
此刻,他試圖用賽車的速度将這些煩惱抛諸腦後,可越是這樣,那些思緒就越發清晰。
随着一圈又一圈的疾馳,賽車的速度逐漸逼近極限,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隻有風聲、引擎聲和他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邊交織。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腦海裡亂成一團麻,憤怒與不甘在心中翻湧不息。
然而,在這喧嚣的情緒風暴中心,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悄然滋生。他想起父親那爬滿皺紋的臉,還有那因憤怒而顫抖的雙手,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複雜的漣漪。
紀诩的車速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了賽道邊。他趴在方向盤上,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掙紮。
他在車上坐了許久,直到教練在外敲他的車門,他才回過神來,開門下了車。
紀诩和教練一起靠在欄杆處,教練側臉問道:“有心事?”
紀诩沒有回答,低頭用腳踢着小石子。教練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陪在他身邊。良久,紀诩終于開口,聲音帶着一絲疲憊與無奈,“教練,你覺得我能拿下錦标賽嗎?”
“不可否認,你在賽車上有一定天賦,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你想錦标賽拿冠軍需要更加努力。”
“錦标賽我們俱樂部隻有一個名額,紀诩,你和李陽隻能進一個。我不會偏心任何一個人,在俱樂部憑實力說話。”
“明白,教練,我先回去了。”
紀诩将自己關在了陸文舟的公寓裡,他把陸文舟冰箱裡的酒全拿了出來,一瓶接一瓶地灌着。辛辣的酒液順着喉嚨滑下,卻無法澆滅他心中的愁緒,反而讓他的思緒愈發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陸文舟下班回到家,一打開門便聞到濃烈的酒氣。他看到紀诩癱坐在地上,周圍是一堆空酒瓶,皺了皺眉。
“你怎麼了?”
紀诩眯着眼,沖陸文舟傻傻地笑着,“你回來了,坐,陪我喝一個。”
陸文舟嫌棄地揮了揮手,驅散面前的酒氣,走到紀诩身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像什麼話!”
紀诩被奪了酒瓶也不惱,反而順勢拉住陸文舟的手臂,想要把他拉着一起坐下。
“我怎麼了,我明明隻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紀诩苦笑了聲,又仰頭喝了一口酒。
陸文舟無奈地歎了口氣,在紀诩身邊坐下,“到底怎麼了。”
紀诩順勢靠在陸文舟肩膀上,“我爸想讓我回去接手公司,可我不想。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也不喜歡做生意,更讨厭和那些穿着西裝表面裝正經的老狐狸打交道。”
老狐狸?紀诩對他的印象也是這樣嗎?
“聽上去你很看不上做生意的人。”
“沒有看不上,他們很厲害,隻是我不喜歡。”
“我爸他覺得我在賽車就是不務正業,說沒有家族庇護我在賽車場混不下去。我就偏要證明給他看,我靠自己行得通!”紀诩越說越激動,身體也不自覺地晃動起來,陸文舟趕緊伸手扶住他。
“王範英這個人目光毒辣,能得到他的欣賞證明你确有能力。”
紀诩那雙眼睛眨巴了兩下,喝了酒讓他腦子不太清醒,他在努力消化陸文舟的話,“你這是認可我的意思嗎?”
陸文舟不自然地咳了聲,“去洗澡,難聞。”
“陸文舟,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他胸腔裡激起一圈圈漣漪。他應該拒絕的,他們剛吵過架,紀诩還醉着酒,最重要的是,這個要求已經越過了p友關系的界限。
陸文舟剛想拒絕,就聽到紀诩接着道:“我有點難受。”
在紀诩可憐巴巴的目光中陸文舟敗下陣來,說實話他還沒見過這樣的紀诩,從他第一次見紀诩,那人就總是一副老子最牛的狀态,像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忽然看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陸文舟還覺得有些不自在,“洗了澡再跟我睡。”
紀诩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便快速朝着二樓房間走去,像是生怕陸文舟會反悔。
浴室的水聲隔着門闆傳來,他站在卧室中央,手裡攥着剛找出來的備用睡衣,布料被他無意識地揉皺又展平。
陸文舟想,他真是腦子有病了放紀诩進他的房間。
“操……”浴室裡傳來悶響,接着是紀诩含混的咒罵。陸文舟下意識站起來,手已經搭上門把又停住。磨砂玻璃映出模糊的身影,水汽蒸騰間能看到紀诩撐着牆壁的輪廓。
“摔了?”陸文舟聽見自己問。
裡面沉默了幾秒,“洗發水……進眼睛了。”聲音帶着鼻音,像某種受傷的大型犬。
陸文舟從藥櫃找出眼藥水,敲門時指節發緊。門開了一條縫,熱氣混着沐浴露的味道湧出來。紀诩胡亂裹着浴巾,頭發還在滴水,睫毛被水汽黏成簇狀,通紅的右眼緊緊閉着。
“擡頭。”陸文舟命令道。
紀诩乖乖仰起臉,喉結上的水珠順着脖頸線條滑落。陸文舟不得不踮腳,另一隻手扶住對方濕漉漉的後頸。這個姿勢讓他們幾乎呼吸相聞,他能聞到紀诩呼吸裡殘餘的酒精味道。
“别動。”藥水滴落的瞬間,紀诩睫毛劇烈顫抖,下意識抓住陸文舟的手腕。那掌心滾燙,帶着浴室的熱度,在他脈搏處烙下灼熱的觸感。
“好了。”陸文舟迅速抽回手,拿過一旁的毛巾,扔給他,“擦幹再上床。”
“哦。”
“下次再喝酒就滾去客房睡。”
“不喝酒就不用去客房了嗎?”紀诩反問道,他昨天可沒有喝酒,可陸文舟不還是一生氣就讓他去客房,他真感覺他是陸文舟養在家裡的鴨子。
“我可沒說。”
“你玩我!”
陸文舟翻了個身,背對着繼續,語氣淡淡道:“别叫,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