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我沒意見,您不怕别人說您老牛吃嫩草就行。”謝一舟把手插兜裡,一副聽任處置的誠懇模樣。
“你胡說八道什麼!”吳豔徹底動怒,劈頭就是一巴掌扇過來。
又是這套。
謝一舟冷眼看着那掌風扇過來,行到一半的時候,他腦子裡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女聲:“——跑啊!”
“你為什麼站定挨人家打?你又不欠他們的。”
那巴掌到底沒能扇下去,謝一舟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
吳豔沒想過他會反抗,氣得狠命甩了兩下手,卻沒能掙開。那張溫婉秀氣的臉,寫滿了憤怒和不可置信,被婚姻和歲月摧殘得看不出當年的模樣。
謝一舟頭低着,身子卻站得筆直鋒利。他力道掌握得精準,吳豔手上用力時他也跟着用勁,洩力時他也跟着放松。
終于,吳豔疲憊地後退一步,身子跌坐在沙發上。
謝一舟瞥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地松開手,彎腰,揀起地上的殘羹冷炙。
“從小到大,我對你要求不多,成績差點好點無所謂,關鍵人品要正直清白。”吳豔看着他,深吸一口氣,“我隻問你一句話,昨天晚上,你到底是不是跟女孩子待在一起?”
謝一舟把袋子卷成一團扔垃圾桶,沒說話。
“……”吳豔閉了閉眼,“你們,做措施了嗎?”
謝一舟動作一頓,轉身看向他媽,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似是真的覺得好笑,“我以為就算是養條狗,那麼多年也應該熟悉它習性,沒想到您一直是當白眼狼防着。您是不是以為我跟陳輕鴻一樣,人品都挺沒下限的?”
“舟舟,我了解你的脾氣,但是我不敢賭。”吳豔緩緩呼出口氣,語氣稍微和緩了一點,“年輕人都容易做事沖動,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做出了令我後悔一輩子的事。”
“知道。”謝一舟眼皮沒擡,嘲諷一笑,“您後悔的事,應該就是未婚生下我吧。”
場面沉寂片刻。
“昨晚的事,過去就算了,以後你不要再跟她有來往。”吳豔一錘定音地說:“你手機呢?拿來給我。”
“……”謝一舟沒搭理她,轉身要走。
“是你的新同桌吧?那個女孩子。”吳豔忽然在他身後出聲。
謝一舟蓦然停住腳步。
“夜不歸宿這麼大的事,她爸媽知道嗎?我希望你自己能知道輕重,不要逼得我聯系對方父母。”吳豔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波瀾,鋒利都藏在糖衣之後,“你們太年輕還不懂事,大人管着你們,是為你們好。”
謝一舟閉了下眼,“你不要去打擾她。”
“好,我尊重你的意見。下周一你自己去跟班主任說,把你們倆的座位調開。”吳豔用上了一種不容置喙的口吻。
謝一舟背對着她,過了很久,點了點頭。
“手機我就不看了,你自覺一點把好友删掉。”吳豔歎了口氣,“當斷則斷,拖泥帶水隻會讓傷害更深,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透明的陽光從窗棂灑進來,将客廳劃成亮暗兩面。
他聽見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謝一舟靠着牆,慢慢蹲下來,明明置身光明之中,卻覺得渾身無力。
-
符遙這周末過得十分不好。
不好的具體原因是,她給謝一舟發了一十二條消息,謝一舟統統沒回。
就像石沉大海。
“不對啊,石頭扔海裡還能聽個響呢。”聞悅毫無顧忌地在她屍體上撒歡,“你這種情況,應該是屬于潛艇觸礁沉沒。”
符遙虛弱地把她一腳踹下床,“寫你的作業去。”
聞悅沒臉沒皮地又湊上來,“現在沒你給我抄作業,我都懶得寫。”
符遙悶在枕頭裡笑了幾聲,“你說,我是不是那天晚上太主動了,把他吓跑了?”
“别想太多,說不定隻是因為他手機掉馬桶裡,沾上屎打不了字。”聞悅隔着枕頭拍了拍她的腦袋。
“……”符遙支起一邊額頭看她,“你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
“你就說有沒有效吧?”聞悅笑了笑,“我這幾天刷劇多了,有了新的體悟,愛情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個鍋配一個蓋。”
“有道理。”符遙問:“那我是鍋還是蓋?”
聞悅沒理她,自顧自往下講,“八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如果謝一舟不喜歡你的主動,這不代表你有問題,而是說明他跟你根本就不适配,沒必要在他身上花那麼多心思。”
符遙盯着聞悅看了一會兒,期期艾艾道:“但是吧,我覺得……”
聞悅:“嗯?”
符遙低下頭,聲音微弱:“他應該還挺喜歡的。”
“……”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都紅了。
眼神躲閃着,不敢直視面前最好的朋友。
果然,聞悅瞬間笑噴,大笑着在床上滾了兩圈,“哈哈哈太可愛了吧!果然戀愛還是看别人談有意思啊!”
“聞悅!”符遙惱羞成怒,舉起抱枕往她身上捶。
“行行行,我不笑了。哎喲,我的肚子……”聞悅沒過多久就被揍得奄奄一息,躺倒在床上哀嚎,“好吧,我跟你說認真的。”
符遙手停在半空,居高臨下,“聽聽你還有什麼遺言。”
“你想給他發消息你就發,不想發就發,談戀愛不就圖個開心。”聞悅坐起來,随手掐一把她紅撲撲的臉,“放心吧,我跟你打賭,如果一舟同學也喜歡你的話……”
符遙心裡的小兔蹦了起來。
“他絕對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