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舟提着一袋冰棍,趕回馄饨店裡。
他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冰棍,微喘着氣,額角也沁了汗。
本來想着符遙早該等得不耐煩了。
沒想到她坐在店裡,歪頭笑着,和阿嬸簡直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符遙眼角餘光瞥到他,忙站起來,跟阿嬸揮手道别,很快跑出來。
“辛苦了!”符遙接過他手上袋子,又把背後藏着的豆奶拿出來,遞給謝一舟,“阿嬸剛才送的,你一袋我一袋。”
“……”
不是社恐麼。
怎麼感覺她這會兒又适應得還挺好。
謝一舟看了符遙一眼,接過豆奶,卻沒要吸管。牙齒用了點力,直接撕開包裝的一個小口,就這麼叼着喝。
像某種大型犬類動物,不是狗,應該像狼。
他喉結上下滾動着,側臉的線條利落又好看。
符遙咽了下口水,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把吸管插進自己那袋豆奶裡,“阿嬸還跟我說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
謝一舟:“……”
他叼着豆奶袋子,差點以為自己沒聽清,含糊道:“什麼?”
符遙對他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聽說你小學時候和一堆男生泡網吧,整夜不回家啊……‘舟舟’。”
最後兩個字,她是學着馄饨店阿嬸的本地話說的,并不十分标準。
但符遙嗓音好聽,又清又甜,像夏天剛擰開瓶蓋的汽水,飛快浸潤了喉間的幹渴,并不覺得膩。
“……”
原來聊的是這個。
謝一舟肩膀放松下來,瞥她一眼,卻沒有作聲。
用實際行動表達對她稱呼的不滿。
符遙也不介意,低頭吸了一口豆奶,慢悠悠地說:“阿嬸說她兒子當年也跟你們一塊兒去的網吧,怎麼她兒子後來上了職高,你卻保送到了一中?”
謝一舟說:“因為我們去的是網吧。”
他頓了頓,偏頭看向符遙,微微加重了語氣,“……不是學習補習班。”
符遙一愣,很快笑出聲,肩膀輕輕抖了兩下,“那你小時候成績好嗎?”
“不好。”謝一舟回答得很幹脆。
“哦,那是初中之後才開始變好的?”符遙若有所思。
“……”謝一舟沉默一會兒,平淡道:“沒有,現在也沒多好。”
符遙眨了眨眼:“……你還挺謙虛。”
“不是你說的嗎?”謝一舟眉毛微挑,回憶着她在辦公室裡的話,“‘第一章第一頁,最簡單的那道閱讀理解題’……”
符遙幹笑了兩聲,下意識摳着手裡的豆奶袋子,“這個嘛……”
謝一舟點點頭,煞有介事,“嗯,我十道錯了七道。”
“……”符遙沒想到他那麼記仇,扁了扁嘴,“你記得還真清楚。”
謝一舟哼笑一聲,沒搭話。
為了安慰謝一舟,符遙忍辱負重,不得不說起自己的黑曆史,“其實,我也沒有你想得那麼優秀。”
謝一舟:“……”
他想什麼了嗎?
“我數學考過不及格。”符遙想了想,掰着指頭認真數,“剛開始學化學的時候,我連元素周期表都背不下來……還有還有,物理摩擦力的題目,我到現在都還會算錯。”
謝一舟無語:“那你還選理科。”
符遙把那幾根指頭合攏,偏頭笑道:“因為那時候有不想分開的人啊。可惜,現在還是分開了。”
她想到聞悅,一個人留在實高,不得不在“滅霸”的統治下苟且偷生……
真是聞者心酸,見者淚流。
謝一舟注視着她有些怅然、又有些懷念的笑容,眼神微暗。
腦海中不期然劃過符遙說的那句——“我也有一個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
晚風吹過她的發梢,她擡起頭,一字一句,說得那麼認真。
那雙眼睛澄澈,燦若天上星辰,裡面分明映出他的身影。
但他偏偏又那麼清楚,她正在想着的人不是他。
謝一舟攥緊手中喝空的豆奶袋子,手一擡,扔進路邊的垃圾筐。
心中忽然沒來由地升起幾分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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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程程被父母接去醫院做檢查,符遙一下子便覺得身邊安靜下來。
好在她本來就是比較獨來獨往的性子,看見别人成群結伴,也不覺得寂寞。
隔天下午放學,舍友潘恬突然跨越大半個教室來找她。
“下個月咱們班要跟文科班打比賽,文科班男生少,湊不齊5個人,按慣例要打‘3+2’——就是由3個男生,2個女生上場打。但是現在黃程程腳受傷了。”
潘恬介紹完情況,目光炯炯盯着符遙,“曾總讓我來問問你,感興趣嗎?”
“讓我上場?”符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會打籃球。”
“沒事,我一開始也不會。”潘恬笑了笑,“離比賽還有段時間,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你,或者你找其他人教也成。”
“……”
符遙下意識瞥了謝一舟一眼。
後者老神在在地收拾書包,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放她們身上。
符遙掙紮道:“班上就沒有其他女生合适嗎?我體育……真的不太好,八百米跑倒數。”
潘恬讓開身子,往後偏了偏頭,“你自己看吧,你覺得有哪個合适的?”
符遙剛來兩天,還叫不全同學的名字,猶猶豫豫,伸出手指了指。
“那兩個。”潘恬順着她視線看過去,面無表情道:“她們努力過了,站在二分線内,連籃闆都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