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談妥,克洛肯也走了過來,他見到那張素描畫像時,目光一頓。沢田家光同樣,他微微擡頭看向克洛肯。
雲那天不知道在醫院經曆了什麼,離開的時候明顯受了傷,也沒提那個金發的女人。但他後來特意和他們說起了另一個男人,光頭,看起來有些奸猾,是他在醫院遇到的那個組織的成員,而且并非普通成員。
因為雲形容得十分詳細且形象,在見到這張畫像的時候,他們瞬間便聯系起來。
這張圖是十年前畫的,年齡也能對得上。
松本清長注意到他們的停頓:“你們見過這個男人?”
沢田家光并沒有隐瞞:“這個男人在醫院出現過。”
他沒有具體說是哪個醫院,但對面兩人都懂。
所以果然坑害了前輩好友,制造了黃金别館血案的組織,十有八九就是那研究所背後的幕後黑手。
手術需要的時間不短,雙方又對照了一些細節。臨走之前,森村突然開口向沢田家光表示感謝。
他站在車門前鞠了一躬:“無論如何,謝謝你們救下了兩位前輩和當時醫院的其他人。不過我和松本是警察,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承受的恩情他們一定會報答,但絕對不是以出賣民衆的利益為前提。或許這會顯得不識好歹,但這是他和好友的原則,是他們甯願以生命捍衛的底線。
沢田家光并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反而高興地揮了揮手:“我很高興你們能堅持這樣的想法,加油啊,兩位!”
森村和松本清長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複,微微一愣,但随即開懷大笑。雖然還是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曆,但至少那個金發少年,他與他們相同,一定也是為了守護而揮舞雙拳。
拍賣會當日的天公不作美,天上飄着綿綿細雨,隔着雨霧看山,翠綠的山林也被蒙上了一層薄紗,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連喧嚣也一并被隔開似的。
雲還挺喜歡這樣的天氣,撐一把傘在林中漫步,感受輕柔的雨絲落在臉上的涼意。
小孩兒不适合淋雨,所以被他打發去跟着鈴木史郎。鈴木史郎還要趕着去别館,要不是天氣不好,他原本也想一起逛逛。可惜這下着雨,他要真下車,這一身行頭也就毀了。于是他隻能強行留下一個保镖,然後和黑澤陣坐在車上可憐巴巴地離開了。
這保镖也算熟人,在雲這兒治過腿。性格比較安靜,雲不說話,他也不開口,隻是在後面背着包默默跟着。
和人不同,山上的植物在雨中被沖刷了一遍,顯得精神抖擻,一個個挺直腰杆,伸長脖子。葉片脆生生,水嫩嫩的,掐起來手感好極了。
雲的心情也好極了,不一會兒手臂上的籃子裡就鋪了一小層,枯枝落葉上冒出的零星小蘑菇也被他采集下來,在籃子裡碼放整齊。
小黑帽剛下車就迫不及待地蹿出來不見了蹤影。它性子野,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先“踢館”,鬧得一通雞飛狗跳,然後無論輸赢,再帶着一身傷回來撒嬌求治療。
雲也慣着它,給它做了專用的傷藥,還配了口糧,是修仙界低階雜食性靈獸通用口糧的低配版。
小黑帽喜歡得不得了,但每天隻有一小粒,頂多咂咂味兒。
籃子裡裝得差不多的時候,雲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準備順道過去洗洗手,然後轉道去黃昏别館。既然他答應了鈴木史郎會陪同,就不會食言。
山裡的雨并不大,所以小溪裡的水依舊清澈。他任清涼的水流沖去手指上的泥土,卻見到上遊漂下來一坨東西。
不對,不是一坨東西,是一個被捆住手腳的小孩兒。
那孩子看起來倒是十分冷靜,懷裡抱着一根手腕粗的樹枝,放松身體,讓自己頭部得以露出水面維持呼吸。不過從他顫抖的手和蒼白的唇色來看,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反而與小臉上冷靜的表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雲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岸邊的人。不過這孩子并沒有第一時間呼救,似乎是在觀察。
“雲醫生,要救人嗎?”身後沉默地保镖問了一句。
雲簡短地“嗯”了一聲,伸手折斷一根樹枝,沒等保镖動作,就勾着小孩兒身上的繩子,輕松将人拽了過來。然後三下五除二解開手腳上綁着的繩索,脫下對方身上濕透的衣服,将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孩子身上。
“要我幫你報警嗎?”他語氣平淡地問。
眼尾上挑的貓眼男孩裹着帶着淡淡體溫的外套,愣了兩秒才從他一整套絲滑的動作中回過神來,吸了口氣說:“謝謝。麻煩哥哥再告訴警察,綁我的人是前天新聞上報道過的通緝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