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盤苋菜梗。”何以舟把面前的苋菜梗指給張悅雪看,“嘗嘗看。”
張悅雪用筷子夾了一個,咬了咬,吐在了桌上,大呼好難吃,又鹹又咬不動。
何以舟眉開眼笑地說:“是很難吃,不過,過去的紹興人就用這做下飯菜,還有梅幹菜也很鹹很鹹。徐渭小時候也很可能是在這種環境裡長大的。”
“小舟說的對,徐渭在他父親去世後,嫡母因為家道中落閑散家中仆人,包括把他的生母也趕走了,可以想象,家中的清苦。今天,每個人都要嘗嘗苋菜梗和黴千張。”
“導演,饒了我們吧,這苋菜梗我已經嘗了,黴千張這味道,我聞着就想吐啊。”張悅雪撒嬌道。
“小舟。”沈筠喊了聲何以舟,意思是讓他帶頭。
“導演,我也聞不得黴千張這味。”何以舟笑起來讨饒,他倒不在乎吃黴千張,但他真吃下去了,沈筠借此逼着每個人都必須吃,那說不定等下這一桌人能合起夥來把他扔河裡。
“别人不吃可以,你必須吃。”沈筠不放過何以舟。
“行。”
馮維瑤放下茶杯,瞅了眼何以舟,看着他夾了塊黴千張放進嘴裡,雙唇因沾了酒顯得濕潤而豔麗,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而滾動。他又把目光轉到了沈筠臉上,想着沈筠和何以舟這兩人真是越看越像。
電影原來定好的男主是顧品青,可前不久,沈筠和顧品青鬧翻,顧品青甯願付違約金也要辭演。馮維瑤為了這事刺了沈筠幾句,沈筠當然不買賬,兩個人在公司互不相容地大吵一架。但吵架歸吵架,更讓兩人頭痛的是,要到哪去再變出一個能演好徐渭的男主。萬幸,何以舟的試鏡很令人滿意。嗯,不得不說,何以舟确實很适合這個角色。
黴千張的插曲後,大家談談笑笑地吃完了飯。按照日程安排,劇組的工作人員帶大家去乘坐烏篷船,浏覽紹興老城區。工作日又下着雪,路上行人稀少,遊人幾乎沒有。
這麼浩浩蕩蕩的幾十個人到了河邊,烏篷船停靠在河道邊,船頂蓋着如同厚棉被一樣的積雪,年老或年輕的船工從烏篷船裡鑽出來,拉着他們上船。
最多三人一條船,沈筠挽着何以舟上了同一條小船,他和何以舟坐一頭,馮維瑤坐另一頭。
船夫用腳踩着漿,幾條小船在河面上蕩悠悠地分了開來。河道兩旁是青磚灰瓦的老屋,屋頂上覆蓋着皚皚白雪,沈筠抓了把烏篷上的白雪在手裡。
何以舟緊張地捏着船沿,彎着膝蓋,緊縮着自己,不敢把兩條長腿伸到馮維瑤那一邊去。
“别緊張,不會翻船的。”沈筠舒展開身體,摟着何以舟的肩膀調笑道,“你這麼怕掉水裡,可演不了自小在水鄉長大的徐渭哦。”
何以舟尴尬垂下頭,沒有說話。
沈筠感覺到何以舟硬邦邦地繃緊了整個背脊,不再逗弄他,轉眸朝馮維瑤說:“你喜歡小舟吧。”
何以舟心頭一緊,故作平靜地望向河岸旁的風景。
“說什麼呢?”馮維瑤笑了笑。
“我們認識也有十多年了,你喜好哪一口,我能不知道?你就是個人渣。”沈筠轉頭又叮咛何以舟,“小舟,我和你說,你要是在我這裡被這人渣啃了,蘇循絕對跟我翻臉。所以,離這人渣遠點。”
“胡說什麼呢?”馮維瑤笑得人畜無害,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盯着何以舟。
何以舟低着頭,沒人瞧見他眸底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