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從她的視線死角裡走出來，溫蒂的手想要去摸魔杖，但他手腕輕輕抖動了一下，蒼白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說：“别動。”

溫蒂不敢動了。

唉，還是大意了，她心想，好吧，當你樹立了一個仇敵時，時刻保持警惕，溫蒂，下次可得記住了。

……他怎麼沒帶他的跟班一起？他從不在意公平競争，他那顆淡金色的小腦袋裡隻有占上風、争第一、欺負弱小和惹是生非，從沒有在乎過用什麼手段，不是嗎？

溫蒂臉上困惑的表情讓德拉科心頭火起，他以為她是在裝傻。

“落到我手上了，戴瑞姆，”他靠近了一些，魔杖尖指着她，讓她往後退到樓梯邊上的一條走廊裡去，他可不想被教授或者别的什麼人撞見他甜蜜的複仇。

他拿魔杖的手很穩定，就像是他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自然，溫蒂覺得可能他也不完全是繡花枕頭一個。

“怎麼不那麼伶牙俐齒了，你這個狡猾的泥巴種？”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羞辱她，知道她厭惡這個稱呼，他舌尖彈動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不禁感到一陣快意。

他的嘴角勾起來，恐吓她：“讓我想想，讓你吃點泥巴怎麼樣？你一定很愛吃吧，畢竟你就是那樣肮髒的血統。”

但溫蒂知道他不敢，所有會留下明顯痕迹的行為他都不敢，斯萊澤林們通常都極力避免會扣分的行為——斯内普教授在這方面對他們要求非常嚴格。

退一萬步說，他是個斯萊澤林，他會單獨來堵自己都已經是很驚人的一件事了。

啊，他想明白了是不是？他怕自己告訴克拉布和高爾，自己在圖書館給他洗嘴巴的事？真是死要面子，小德拉科，但還不算太笨。他隻是想扳回一城，他要占上風，沒錯。

溫蒂不說話，隻是靜靜看着他。她今天沒有帶書包，雙手空空地垂在身側，呈現一個很放松的姿态。

她也沒有激怒他的意圖——在沒有反抗之力的情況下那是不明智的，找找他的弱點——突然想到盧平教授講過的話，的确，現在的德拉科看起來就像個邪惡的小黑魔法生物一樣。

找找他的弱點，溫蒂，趁着他想玩弄一下獵物的時候，抓緊時間想想。

馬爾福在對人無差别惡語相向這一方面像是得了斯内普教授的真傳，也有可能是他天賦異禀，天生就是很擅長嘴炮攻擊(不過哈利和羅恩在這方面其實也很強)。

但不管他用多麼惡毒的話去奚落她，溫蒂臉色都沒變一下。

這讓男孩覺得有點沒意思。

“斯萊澤林還沒有試過博格特的實戰吧？”溫蒂突然說，還對他甜甜地微笑起來，這讓德拉科下意識地覺得危險，下一句沒來及說出的羞辱言語頓在了嘴角，他的臉不自然地抽動一下。

他又把魔杖舉高了一些，冷漠的灰眼睛盯着眼前的這個小個子赫奇帕奇：“你想說什麼，泥巴種？”

“但你們也一定寫了盧平教授的論文，”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而且并不故意說得很響。

德拉科覺得她可能不是要拖延時間或者什麼的，否則她就會大聲尖叫救命，而不是和自己突然說什麼博格特。

他逼近了一步：“說清楚。”

“期末考試會考實戰博格特，格蘭芬多都已經練過了，你想繼續做個萬年老二嗎，馬爾福？”她用幾乎是耳語般的音量說：“你看到我從盧平的辦公室出來了吧？肯定會考。”

盧平那個破爛玩意兒！德拉科氣得臉色發青，他那麼偏心格蘭芬多！遲早讓爸爸把他給趕走！真是什麼貨色都能進學校當老師了，爸爸說的一點沒錯，鄧布利多那個老瘋子……這時候他倒是忘了斯内普是怎麼偏心，怎麼袒護斯萊澤林的了。

“正巧呢，我知道哪裡有個博格特，你想練習一下嗎？”她擡起手，輕輕撥開他已經指到自己臉上的魔杖。

他把魔杖保養得很好，溫蒂能聞到一股松木油的氣味，他還用油擦亮魔杖嗎？真講究。

德拉科垂下魔杖，但他的手臂依舊蓄着力，沒有放松警惕——他知道小女巫動手的速度很快，他不會再吃一次虧了。

“說吧，在哪裡，戴瑞姆，”他沒有再嘗試威脅她，剛才罵一頓已經爽了，現在算是額外收獲：“告訴我，我們就扯平了。”

而且對她施咒也讨不着什麼好，他想到周一的時候，在告訴院長自己很讨厭這個女孩的時候，他竟然說自己應該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功課上，而不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每天讨厭這個讨厭那個……

誰像個小孩子？！德拉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明明是這些泥巴種污染了空氣好嗎？

當然，德拉科是絕對不敢在斯内普面前說這個極具侮辱性的稱呼的。

雖然他非常喜歡斯内普教授對斯萊澤林榮耀的維護，但不知為什麼，這位斯萊澤林的院長不允許他們說這三個字，起碼在他面前别說，不然他會馬上翻臉給你好看。

德拉科很注意。

“現在告訴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出爾反爾地攻擊我呢？”溫蒂一派天真地看着他，也沒有掏出魔杖的意圖，進一步減輕他的戒備。

德拉科噎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的信譽向來不怎麼樣，但他還是仰着腦袋，又把魔杖舉起來對着她的胸口：“現在就說，不然就讓你吃泥巴。”

“在這種情況下說了，你也不知道我是說了真話還是騙你，對吧？”她沒有移動，隻是好好地給他把道理掰開了說清楚——斯萊澤林都很懂道理，他們隻是不講道理而已。

她循循善誘：“兩個方法，馬爾福。第一，我現在就帶你去，時間還早，你就順手練一下呗，正好也消消火氣。第二，咱們今天就先到這兒，明天早上在禮堂我告訴你，你帶着你的好夥伴們一起去，也行。”

德拉科的小腦袋飛快地運轉起來，溫蒂看到一百零八個念頭在他的灰眼睛裡飛快閃過。

真的有點像西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