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喂溫蒂喝完加了料的熱可可,對此毫無察覺的盧平又問她:“要不要回房間去睡覺?”
因為西裡斯這條惡龍(其實不惡但是他很長一條)已經盤踞回了他自己的巢穴,此刻正四肢舒展地趴在大床上打着小呼噜,睡得無法無天。
實話是西裡斯前兩天都沒怎麼合眼,哈利真的冤枉他了,盧平想,他的老夥計實際上真的擔心壞了。盧平也當然知道溫蒂的房間在哪兒,哈利什麼都告訴他了。
溫蒂怎麼想呢?
首先,她其實真的睡夠了,一點兒也不想睡覺。
其次,她也不能去練習熬魔藥,以完成她自己設定的冬令營目标,手腳還使不上什麼勁兒呢,到時候真是要“搞砸”了。
最後,可不能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她想,自己惹的麻煩已經夠多,接下來盡量太太平平的……希望如此吧。
那吃飽喝足,睡也睡夠了,究竟該幹嘛呢?
一時拿不定主意。她手指輕輕摳着毯子上的一根接縫,然後驚覺自己好像被西裡斯傳染了,手不摸點什麼就難受,趕緊停止。
盧平等了一會兒,女孩都不說話,他就主動說:“那……我們去客廳坐坐好嗎?都已經弄好了。聖誕樹也在那裡,你想看看嗎?”
溫蒂覺得這個提議挺好的,客廳收拾出來之後她其實還沒進去過呢,不知道弄得怎麼樣?就點點頭表示同意,盧平放下杯子,問她:“能自己走嗎?”
溫蒂咬着嘴唇,猶豫了一下,光着的兩隻小腳從毯子下面探出來,試着用力踩了踩地面。盧平看到她腳腕往外翻折出了一個有點吓人的角度,但她自己根本就沒有感覺到的樣子。應該是腿還發軟,知覺沒有完全恢複吧,他想。
搖搖頭,他起身,伸手把她橫抱起來。
無法發出驚呼,但已經臉紅透了的女孩一下子靠在他的懷裡,呼吸着他的氣味,臉頰抵着他的胸口。她趕緊把雙手縮在身前,緊緊攥着。
這是今天的第三個擁抱,她在心裡小聲地記着數,可是剛才兩次她的狀态都太不好了……根本沒有好好感受盧平的體溫……
所以現在小鳥才剛蘇醒,開始輕輕鳴唱起來,那麼婉轉的小調……第三個擁抱。
溫蒂隐隐約約有些明白,自己對塞德裡克的喜歡,和對盧平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她可以對着塞德裡克撒嬌耍性子,甚至是胡鬧,随意欺負他。不管是親吻還是擁抱,她都是那個真正的掌控者,她随時可以推開他,又或是把他拉近。也許就像娜塔莉說過的,塞德裡克現在繞在她的指尖上。
可是盧平……哦梅林在上……
他是不一樣的。
隻祈求能在他懷裡停留久一些……
……她的祈求也許永遠也不會訴諸于口。
又怎麼能啟齒呢?
自己對他的尊敬和崇拜其實是愛慕,是雨後的森林,是帶着露水的夢境……
偷偷地渴望着他的注視和觸碰,收集一切與他有關的碎片,他的一切都日夜萦繞在自己心間。
這些隐秘的心思要怎麼說得出口?
梅林啊,他會怎麼想啊!
那顆珍珠,她閉着眼睛,把那個蚌殼輕輕地合上了。
把小鳥的歌聲也一并關在了裡面。
盧平抱着她似乎一點兒也不費力,但他走樓梯的時候還是放慢了腳步,以免磕着碰着她了。
在走下最後一段樓梯的時候,溫蒂忍不住睜開眼睛,眼前就是他下巴上淺淺的胡茬,有幾根和他頭發一樣,是白色的。
一些罪惡感湧上心頭,她想,他分明應該和西裡斯和哈利一樣,好好享受這個假期……他的白發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銀光,溫蒂着迷地盯着他的臉。這可能是最後一個擁抱了……
她還是忍不住沉迷緊貼在他懷裡的感覺,使勁蹭了蹭他的胸膛,弄得他疑惑地低聲問怎麼了,卻隻看到一個圓圓的頭頂。
到了客廳,溫蒂被放在大沙發上,雖然還披着蓋毯,但在那一丁點酒精的作用下,她其實已經不冷了,喉嚨也完全不痛(麻痹了嘻嘻),她把蓋毯抖了抖,搭在膝蓋上。
盧平去把壁爐的火生起來,隻見他扔了兩塊柴火進去,輕念咒語,火焰就一下子燃起,他背對着溫蒂,但溫蒂覺得他似乎并沒有把魔杖拿出來。
他剛才是用了個無杖魔法嗎?
他又拿起燒火棍,戳了幾下柴火,調整角度,讓它們疊起來,産生一些間隙。
一股熱流很快就讓客廳暖和起來。
看着壁爐的火焰歡快地跳躍着,溫蒂想到自己的棉花糖還沒有吃,那天和西裡斯生氣之後,哈利好像是把剩下的半包藏進廚房的櫃子裡了。
她抱着膝蓋,安安靜靜地窩在沙發上,心情甚至有些愉快。
盧平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征求她的同意:“我解開紗布看一下好嗎?”
溫蒂點頭,她其實不感覺脖子上的淤痕會痛,但也可能是他們給自己塗了藥的關系。她從醒來就一直隐約能聞到草藥的氣味兒。
白鮮香精嗎?
盧平伸手過來,一圈一圈地把紗布解開。
溫蒂在他的手指蹭過時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又很快就仰起頭,配合他拆紗布的動作,說實話,他的手很輕,手指頭也很靈活……
……感覺藥味兒越來越大了……要說她真的完全不擔心這個傷痕是不可能的,要怎麼和爸爸媽媽解釋呢?不禁有些發愁起來。
但是……但是比起以前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