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禮部尚書家嫡女雲姑娘已經到了。”桃李推門進來,見虞驚鴻懶懶地坐在銅鏡前,忙發聲催促。
“一切安排妥當了嗎?”虞驚鴻拿着桃木梳在烏發上梳着,柔順的發絲在她指尖穿梭着,又一點點滑落。
桃李上前接過木梳,一邊為她盤發,嘴上還回着話,“人都安排妥了。”
“那就好。”虞驚鴻輕輕笑了笑,仔細端詳着銅鏡前的自己,今日桃李為她盤了一個雲髻,上頭疏散地妝點上一隻玉钗,看着慵懶又清潤,配上不施粉黛的秀臉,美的嬌弱伊人。
“有勞雲姐姐多等了,這春日初至,日頭短,總免不了貪睡些,還望姐姐莫怪。”虞驚鴻親親熱熱地挽住站在偏廳張望的雲照雪,嘴裡叫的脆甜,仿佛二人并非剛剛相識,而是多年的舊友。
雲照雪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應聲,“不妨事的。”
“姐姐體諒,妹妹不勝感激,今日約着姐姐到此,是有一人想要引見給姐姐,幸得姐姐沒有辜負,應了妹妹的約。”虞驚鴻一副千恩萬謝的樣子,手上挽着人往主座走。
雲照雪心中疑惑,不過還是順着她的動作一道坐下,“不知知微妹妹有何人要引見?”
“姐姐莫急,桃李,帶人上來。”虞驚鴻輕輕拍了拍雲照雪的手安撫了她緊張的情緒,一面對着外間的桃李吩咐。
“是。”桃李應聲退下。
不過片刻功夫,她便領着一個蒙着面的女子進了門,那女子身段綽約,雖掩住半張面,可雙眸澄澈透亮,烏發青黑,皮膚白皙,瞧着便是仙姿玉貌,美的脫俗。
雲照雪看得愣住,隐隐覺得熟悉,她仔細打量着,越看越是心驚。
近數年,自新帝登位以來一直不曾選秀,她父親身為禮部尚書,負責主理此事,每每愁的不行,各地選了不少美人,可聖上全不見,到如今即位三年後宮依舊空蕩。反而是那些個術士常常得以被聖上觐見。
後來文武百官某次朝會各個請奏,以綿延國祚為由,請求聖上開選秀選妃。奈何聖上大怒,直接當場駁了回去,還痛斥滿朝文武是隻知風月,不通國事的蛀蟲,氣倒了不少老臣。
她父親後頭雖常常遞折子催促,卻一直不得觐見。後來有人動了心思,找了一個同先皇後十分相像的女子送入宮中,卻被當場被聖上一刀砍殺了,連帶着那些個安排此事的人都被砍了頭。這事情外頭人不知道,但是她父親卻是親眼所見,一直心有餘悸。
雲照雪想到此處便心生畏怯,轉眼看向淡笑着的虞驚鴻,“知微妹妹這是何意?”
虞驚鴻輕輕笑着,不緊不慢地品了品桌上的清茶。“雲姐姐莫怕,今日上京有關忻州的災情之事,不知雲姐姐可有耳聞?”
雲照雪微微一愣,不明白她為何提起來另一樁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她狐疑地點點頭,“略有耳聞。”
“那便好。”虞驚鴻輕輕放下手中杯盞,“今日吏部尚書特意随着大理寺卿去監牢提人審案,卻不知那個少年竟然直接自缢身亡,隻留下一紙血書,上頭陳列了忻州災情,字字句句猶如泣血,叫人不敢親看。”
她話說的很慢,将事情一點一點地擺出來。
雲照雪依舊聽得雲裡霧裡,“此事莫非與妹妹要引見之人有關?”
虞驚鴻淡淡一笑,還有心思誇她一句,“雲姐姐說的是,我知道雲姐姐心善,前些時日我在城門口施粥,後頭雲姐姐也遣人來一道,我便一直想要同姐姐結交一番。”
“隻是苦于沒有借口,不過之前聽聞姐姐父親有一事十分煩惱,所以便獻醜想要幫幫姐姐,這是一則,二來嘛,便是仰慕姐姐,實在想要得求一見。”
雲照雪臉頰微紅,有些羞窘,“說是心善,我遠遠不及妹妹。妹妹這般慧質蘭心之人,我才是一直想要結交一二。”
“那咱們便是想到一處去了。”虞驚鴻笑着牽住她的手,一副得了至交好友的開心模樣。
雲照雪手指微微一僵,有些不太自在,“隻是我家中之事,妹妹又是如何得知呢?”
“姐姐父親既是禮部尚書,自來便是主管選秀一事,但如今聖上後宮無人,為着以後,總要着急的。更遑論聖上如今癡迷于道法佛術,對着朝事一概不理,想來諸多忠臣亦是憂心百姓之人,合該勸聖上走回正道,我想着伯父應當也為着此事煩憂。”虞驚鴻半真半假地說着,“如今忻州之事,滿上京誰人不曾聽聞?可姐姐瞧瞧,上京還不是一樣紙醉金迷者衆,幾人挂心過忻州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