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伊茲密的心情很糟糕。
先是希達逃跑了,然後亞述王那裡模棱兩可,比泰多衆人一連好幾天被拖在驿館,要不是父王堅持和亞述修好,他幾乎要撕毀兩邊的盟約直接帶領城外的士兵沖進王宮去。
耐着性子等到今天中午,亞述王終于邀請他一起參加宴會,以為終于能把事情向下推進了,誰曾想從天而降一場洪水把整個亞述城都沖得幹幹淨淨,若不是他們是騎馬的他伊茲密就要不明不白成為水下亡魂了。
亞述王這個誤事的——伊茲密心裡忍不住暗罵。
不過,這場洪水來的時機倒是好極了,伊茲密冷漠地看着下方奔騰的大江,這場水過去,亞述十年,不,是二十年之内都隻能老實依附于比泰多了。
而且,這場洪水所過之地情況不會比首都好多少,應該會有許多無家可歸的人,伊茲密在心裡暗暗盤算,比泰多剛好接手一些女人,年輕力壯的男子也可以收留一些,有好幾處工事正缺少人手——就當做白走這一趟的報酬。
“努拉,你認為城外的士兵能夠逃出洪水麼?”伊茲密問。
“那邊主事的霍布卡經驗豐富遇到事情很冷靜,而且他們駐紮的方向是最晚被水淹的應該能避開。看水勢大抵三四天就能派人想辦法出去報信。”努拉将軍說,“殿下盡管放心,大家随行都帶着幹糧,撐一段時間是沒有問題的。”
“我之前跟從老師學習的時候來過亞述,老師向我講解過這條河周圍的地貌,前方河道有一個比較大的彎,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埃及兵把那裡給堵起來了。”伊茲密說。
努拉一聽面色震驚,“是埃及人幹的?這個手段真是高超,隻是未免太過——埃及那邊幾位将領不像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
片刻,伊茲密淡淡說:“讓河道逆流是隻有神才有資格幹的事情。”
“黃金公主?”努拉追問到。
伊茲密不置可否,轉身吩咐:“找些樹枝沙子和布料過濾河水,多準備些清水,也分給旁邊的亞述人。”
“遵照您的意思,殿下。”努拉應道,“衆人一定會贊美您寬厚的胸懷。”
随意點點頭,伊茲密利落地跨上馬,他想繞這片山頭轉轉。
然後,他看見了不遠處那個怎麼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人——是希達!
“努拉,那個聲稱思念故鄉的小叛徒這些天居然一直在我眼皮底下轉悠呢。”伊茲密捏緊了缰繩,聲音沉沉。
努拉大驚,向伊茲密所看的方向望去,那個瘦小的身形很好辨認,的确是希達沒有錯,正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們看,旁邊還拉着一個不認識的小男孩,“殿下,我這就派人把他捉回來。”努拉說。
“不必,我要親自把他捉回來。”伊茲密說,“這裡沒有路,他逃不掉的。”說完,他抖動了缰繩。
完了,完了,王子要過來了,希達眼睜睜看着伊茲密王子騎着馬小步往這邊走,好像在一步步逼近她人生的終點。她知道自己應該逃,可是這是個孤島,往哪裡逃去?
“希達姐姐,那是誰?”比桑敏銳地發現了到對面那個似乎沖他們來的男人。
“比桑,姐姐可能要連累你了。”希達幹澀地說。
很好,還知道害怕,伊茲密不放過希達臉上表情的變化。
希達有些心灰意冷,她再也找不出任何辦法了,就算現在跑開也不過是在被抓到前多掙紮一下,還讓周圍人看場戲,罷了,就算英勇獻身也得是壯懷激烈不是?不能被人跟捉小雞一樣滿地跑吧。希達索性也不躲,就那麼站在原地等着,配上周圍凄風苦雨的氛圍,倒頗有些英雄末路的滄桑。
她默默地在心裡估算,按照那匹馬現在的速度大概也就兩分鐘不到吧,自己大概就要和古代世界說再見了。
事實證明,人倒黴久了,偶爾也會被命運之神眷顧一下。
那匹馬當然沒有出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塊地。伊茲密經過的那個地方是這個小山包靠近邊緣的地方,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小塊地方上面微微滑動的塵土,幾乎是在瞬間就發生了,那一個角落以肉眼不可察覺的速度崩塌了——那個地方本來就不結實,在旁邊河水的沖刷下終于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