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壓低了一點帽檐,随着小趙往包廂的方向走。
方知虞剛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包廂的門就被人由外推開,他擡頭望去,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慢悠悠地晃了進來。
跟在他後面的小趙順手把門關上,和還沒有來得及出去的同事使了個眼色,無聲地說:“賀行州。”
“!!”同事反應和她一樣,瞪大眼睛看着賀行州。
賀行州還是昨天差不多的打扮,戴着棒球帽和黑色T裇,肩寬腿長的優勢讓他即使是穿着簡單也跟男模似的。
抛開其他的不談,對于賀行州的外在條件,方知虞還是很滿意的。
雖然是各取所需的婚姻,但找個順眼的養眼睛,比找個不順眼的辣眼睛要好得多。
這麼一想,方知虞看賀行州也順眼了不少,面色不自覺柔和了下來,對行至自己面前的賀行州說:“你來了。”
語氣自然,仿佛兩人是認識多年的熟人。
賀行州“嗯”了一聲,同樣打量了方知虞兩眼。
和他的随性裝扮不同,方知虞明顯是從公司過來的,白色的襯衫一絲不苟,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顆,西裝外套搭在身旁的扶手上。
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以賀行州的身高,方知虞需要仰頭才能和他對視。
他仰頭的動作,下巴到頸項間的線條流暢分明,從賀行州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微凸起的喉結。
賀行州眼神微動,想起了昨天兩人見面的場景。
當時他在沙發坐着,方知虞也是這麼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打招呼。
短短一天的時間,兩人的立場好像倒了一圈。
“坐吧。”方知虞擡了擡手。
明明是賀行州提的約,他的姿态卻像是反客為主般松弛自然。
不過賀行州也不在意,在對面的沙發坐下,将左肩的背包放到一邊。
方知虞問他:“喝點什麼?”
賀行州要了杯拿鐵,很快包廂裡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沒有了外人在,賀行州開門見山說明自己的來意:“我約你主要是想談談我們的婚事,既然要結婚了,有些事情我們有必要說清楚。”
方知虞早已猜到他的來意,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賀行州動手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将屏幕轉向方知虞:“我找人拟了份協議,你看看有什麼意見。”
協議?
方知虞掃了屏幕一眼,看到上面寫着“婚前協議”四個字。
他又看向賀行州:“你的意思是?”
“我們彼此沒有感情基礎,這個婚姻不過是各取所需,這個我們心知肚明。”賀行州無畏地和他對視,與其說是商量,其實更像是通知,“而且,我工作很忙,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維持虛僞的婚姻關系,把協議簽了,大家都省事。”
對于他的要求,方知虞其實并不覺得生氣,甚至可以說正合心意。
既然是各取所需,提前把彼此的要求說清楚,一切就好辦多了。
“我看看。”
方知虞接過電腦,快速浏覽了一遍協議。
協議雖然是賀行州找人拟的,卻并非全是他占便宜,總體來說是一份比較公平的協議。
比如“雙方不得幹涉對方私生活”“協議内容不能讓雙方家長知悉”“必要時雙方需配合應付家長或工作場合”等等,對方知虞來說也非常有利。
不過有幾個地方需要修改。
方知虞将電腦轉了個方向,手指虛虛點了點上面的某個條款:“這裡是否可以修改?”
他用詢問的語句,聲音清冷卻禮數周全。
相比之下,反而顯得賀行州剛才的态度有些強硬。
見過方知虞對待公司“叛徒”的處理手段,也體驗過兩人針尖對麥芒的你來我往,他突然這麼平易近人,反而讓賀行州有些不适應。
賀行州看着方知虞的臉,對上那雙沉靜烏黑的雙眼,莫名覺得自己剛才态度似乎有點過了。
“行州?”
方知虞見他不出聲,喊了他一聲。
賀行州“……”
幹嘛突然叫這麼親密,弄得好像很熟似的。
賀行州定了定心神,“哦”了一聲,傾身過去:“哪裡我看看——”
話剛落音,他鼻間聞到了淡淡的冷香。
很清冽的雪松香味,存在感不強,但是離得近了,那股絲絲繞繞的冷香令人難以忽視。
賀行州的注意力被這股香味拉走,目光自然而然挪到了方知虞的手腕上。
方知虞今天穿的依舊是白色的襯衫。
他非常适合白色,有一種高潔清冷的氣質,袖口處的扣子整齊端正地扣着,僅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也跟白瓷似的漂亮。
方知虞習慣在手腕上噴香水嗎?
賀行州不着邊際地想着,腦子裡不自覺浮現一個畫面——方知虞穿好衣服後,眼睫微垂,神色冷然地往自己手腕噴香水。
姿态清冷、禁欲,且惑人。
令人——
“不行嗎?”
清冷中帶着疑惑的嗓音突然響起。
“嗯?”
賀行州被這聲詢問帶回了神,擡頭看向方知虞。
兩人離得有些近,他能清楚地看到方知虞鴉羽般濃密的睫毛,以及眉尾處那顆小小的、秀氣的痣。
【對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是皮膚不夠白,還是腿不夠長?】
梁旭的話毫無預兆地在耳邊響起。
賀行州看着方知虞,面色變得有些複雜——
色令智昏的危害,比他想象中的要厲害啊。
來之前真應該下個反詐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