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如父女的師徒久别重逢,執手相看淚眼仿佛是連猜都不需要的橋段。
隻是真當相見的時候,蘇文清才發現,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的。
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分明已經買好了禮物,卻連要遞出去都沒能記起來。
餘遠竹站在邊上,居然也就隻是這麼看着,一聲不吭。
最終還是小姑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眉開眼笑:“姐姐不是給木爺爺挑了禮物嗎?”
她這麼一嗓子,叫所有人都回過神來,蘇文清局促地将手裡的袋子往前遞,卻依然磕磕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她老師和師母終于回過了神,開啟了尋常家長見孩子的模式:“回家還帶什麼禮物,這一天天的就知道亂花錢……我跟你師母什麼都不缺,你樂意多來看看我們兩個老家夥,比送什麼東西都強。”
隻是到底,蘇文清堅持,他們也隻能收下孩子的心意,高興得看了又看,恨不得當場便出去跟老同事們炫耀自家孝順的小徒弟。
隻是這樣想炫耀的事情自然比不上近在眼前的小徒弟,小徒弟終于肯來看兩個老家夥,他們就是再想出門炫耀,也得把小徒弟按在家裡頭好好看一回揉一回,再問問近況。
自然,他們想問的東西,蘇文清也想問,那麼長時間不見,老師師母身體還好不好,過得高不高興,工作累不累,有沒有按時體檢,降血壓的藥記不記得按時吃。
這樣一連串的問下來,也便到了吃飯時間。
雖說餘遠竹已經提前跟木家青說過這件事,但真看到了自家學生,木家青還念念叨叨要下樓去買幾個蘇文清過去愛吃的菜,也就是蘇文清堅持攔着,且加上餘遠竹在旁邊插科打诨說自家這一個月可一點兒沒虧待蘇文清,讓木家青不要表現得像是他跟他太奶奶虐待人一樣。
最終木家青總算是打消了給親徒弟整個八菜一湯的念頭,然後對恩師家無法無天的小曾孫吹胡子瞪眼:“你小子也出息,文清在你家住了一個月,你愣是一點兒口風都沒給我露,我過去給你買的零嘴還不如喂狗。”
管他怎麼說,餘遠竹反正樂呵呵受着——這麼些年,該吃的吃都吃了,逢年過節該收的紅包禮物收也收了,被訓兩句算什麼,就是擡手揍一揍,他也能當哄人高興。
畢竟木家青不會真揍他,再怎麼揍,也不會比爺爺跟太爺爺狠了。
他可不要摻和人家師徒的事情,快樂吃飯就好了。
就如同他身邊的小姑娘,除了在進屋之前所說的那打破僵局的一句,其餘時間全程不加入蘇文清和木家青的談話,隻在有人問她問題的時候應上那麼一兩句,乖得不行。
直到吃過飯,話也說了一籮筐,眼看着天色不早,木家青才戀戀不舍地将人送出了門,完了也不忘問蘇文清下一回打算什麼時候過來。這個話題倒是叫蘇文清怔了怔,餘遠竹還記得自己先前與蘇文清說好的事情,剛想開口說蘇文清現在在給自己當老師,工作忙,卻叫蘇文清搶先開了口:“老師沒課的話,我随時都能過來。”
木家青聞言眉開眼笑:“有課就不樂意過來給我當助教啦?你那些師弟師妹們,可對你這個師姐好奇得很。”
蘇文清又是一怔,笑着搖頭:“沒有,老師不嫌棄的話,我其實也想去看看師弟師妹。”
餘遠竹:“他嫌棄誰也不能嫌棄你啊。”
他這話出來,又叫木家青瞪了:“我嫌棄你!”
餘遠竹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
總歸最後走的時候,算是賓主盡歡,不管是師徒二人還是餘遠竹,都對這一天的會面很滿意。
因此餘遠竹也沒想到,就在他開着車回到自家車庫,以為這一天能夠圓滿落幕的時候,蘇文清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