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忽視的難過還在，隻是被藏得更深。

于是宋林微便明白，小白團子所說的都是真的。

良久，他垂眸：“我尚有幾個問題，想請師尊解惑。”

林希道：“可以問。”

宋林微擡頭，對上她視線：“雲中城是最早受到邪祟影響的地方。”

林希點頭：“北境民風淳樸，百姓心性純粹，一時不查，易受影響。”

宋林微：“可雲中城也是撐到最後、百姓傷亡最小的地方。”

宋家确實損失慘重，可并非隻是因為邪祟——宋林微在幻境裡面也聽過一個說法，若不是宋家在被算計時依舊顧着那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或許也不用這般慘烈。

若非有人算計，作為最早受影響的北境，或許會是真真正正的受影響最小的地方。

九州之上并非隻有北境有高手，輕易陷落的地方也并非不存在，宋林微自然不會以為這是隻靠雲中子弟的武力值。

而林希也答了：“北境民風淳樸，百姓心性單純，心志堅定，隻要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自然要比人心散亂的地方強些。”

說話間，她整個人已經平和下來。宋林微應了一聲，若有所思。

半晌，他再次開口：“多謝師尊解惑。”

林希看着他，忽然招了招手，宋林微走過去。

下一刻，他師尊的手便落在了他頭上，輕輕揉了揉。

宋林微一愣。

小時候師尊也常揉他頭，而他今年十七歲，其實要比他師尊高了，師尊揉頭的時候，手擡得高高的，總不像小時候那般自然。

他師尊揉了揉他的頭，放下手，望着他，眼底浸染着笑意：“你是個人。”

“神尚且有不能顧及之事，人隻要做到自己能做的便夠了。”

宋林微一怔，望着林希。

他師尊這些話，在他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自小，他師尊便不曾逼迫他，隻是他下意識都要做好，然後師尊便會誇他。

他真的沒想到師尊會在這一刻說出這樣類似“寬慰”的話來。

以至于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應，甚至還想側開目光。

好半晌，他終于看定了對方：“師尊，我還想在這人世間走一走。”

林希點頭：“好。”

不問他想走哪裡，不問他想做什麼，隻說好。

原本好容易鼓起勇氣做出的決定在這一刻變得理所當然，他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順從，眼神裡化出了先前看不見的光。

他對着林希笑了笑，還帶着孩子向家長征求意見的腼腆：“我想四處走走，多看看這個世界的樣子。”

“然後把看見的東西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