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場登基鏡頭拍攝非常順利,想不順利都難。
因為教皇是個不通情愛的冷漠面癱,秦珎隻需要面無表情就OK了。
通往神殿寶座的台階前,繁複隆重用金線銀絲繡制而成的華麗披風,從教皇肩膀向後延伸數米,披風随着教皇的腳步拾級而上。
主教手捧鑲嵌寶石的三重冕,向教皇躬身并高聲宣告:“請接受這三冠的冕,您是衆王之父、世界之統領,神主之牧羊人,願榮耀與尊貴歸于祂,直至永恒①”
教皇在神像面前低頭受冠,轉身看向神殿衆人,登基落座,銀灰色的眼眸仿若俯視衆生疾苦也無動于衷。
導演揮手示意這段過,換下一幕——教皇之死。
秦珎接過喬巧遞來的礦泉水,象征性喝了幾口,他都沒說幾句話并不渴,眼角餘光掃到導演指揮場務更換布景。
原本金碧輝煌的神殿被蒙上陰影,隻留下月光似的淡白的光。
導演、服裝和喬悅可三人聚在角落裡頭碰頭、肩踵肩地開小會。
他們開會的結果是秦珎坐在化妝間像棉花娃娃一樣任由擺布,導演這會兒倒是忘記自己要趕時間了,這樣不行那樣不行。
最終,金紅的寶石發鍊取代華麗的三重冕,海草般黑色微卷發自然垂落至胸口。白天隆重的教皇禮服也換成柔軟舒适的素色長袍,隻有臂環鑲嵌着與發鍊同樣的金紅寶石。
本該在寝室安眠的教皇此時卻出現在神殿中,姿态随意地倚坐在神像腳邊,單手搭在神的膝蓋處,撐着額頭似寐。
昏暗神殿内出現細微的響動,電光石火間——“去死吧,罪人!”
匕首成功刺入心髒,刀尖穿透整個胸膛,素色長袍開出鮮紅的血花。教皇睜開銀灰色的眼睛,平靜無波。
導演盯着攝像頭:“給他臉特寫!”
神像腳下,殺手駭然後退,教皇卻沒有任何動作,銀灰的眼珠在月光下恍若虛無的深淵。
殺手走近試探他的鼻息,對死不瞑目的瞳孔感到極其不适,殺手幫教皇合上眼睛,鮮血沾染,随後飛快拔出匕首轉身離開。
匕首上滑落的鮮血甩出半圓的弧度,一滴血珠飛濺至教皇眉心,與眉間聖痕重合,血色瞳孔般。
神像低垂,見證了這一場對神之牧羊人的刺殺。
導演激動地跳起來:“cut!perfect!”
秦珎明白這一幕結束了,起身向場地外走,眼睛半睜半閉,睫毛上粘了仿真血漿,有點糊眼睛。
喬巧連忙把幹淨的毛巾遞給秦珎。
導演對秦珎豎起大拇指:“好小子,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他原先并不期待秦珎有演技,出資方的人,鏡頭給到了就行。
秦珎把身上流動的仿真血漿擦幹:“謝謝導演。”
穿着修女服的顔知也走了過來,她的角色是旁觀者,普通修女中的一員。
顔知走到秦珎身邊,目露贊許,态度似乎更親近幾分,感慨道:“你以前也是被埋沒了,趁這個機會努力往上走,靠山山倒,隻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秦珎:“嗯,我知道的。顔知姐我先去卸妝。”仿真血漿黏在身上并不舒服。
秦珎知道顔知大概誤會他和邬岑理了,沒人能猜到他們已經是領證結婚的關系。領證這件事并沒有公開,邬岑理沒提,秦珎也覺得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所有鏡頭拍攝結束,秦珎走出拍攝基地,林典已經提早把保姆車開到門口等着。
忽然,林典眼神變得銳利,擡手解下安全帶,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秦珎隻感覺人影閃動,人就消失在駕駛座上,這速度夠去參加奧運會了吧。
“秦珎——!”
“哎呦喂!你放開我,我是秦珎的朋友!”
異常熟悉的聲音,秦珎轉頭看見張朗面目扭曲,雙腿踹動,像一隻趴地烏龜,被林典反手按倒在地面。
林典手壓得更緊了,冷着臉擡頭向秦珎确認。喬巧從車内探出頭,幫林典解釋:“林典哥可能以為他是私生飯了,我們受過專業訓練,絕不會讓任何一個異常人物靠近。”
秦珎點點頭,示意林典可以松開對方:“是認識的人。”
張朗被壓狠了,手腳并用才爬起來,揉搓着手腕,狠狠瞪了林典一眼,往秦珎身邊湊:“珎子,我跟你道歉!上次是我說話不過大腦,說錯話了。”
接着,發現秦珎沒反應,他突然伸手打了自己兩巴掌。
“啪——”
“你看我這張嘴。”
“啪——”
“我們十幾年的交情,可别因為這臭嘴就沒了。”
他打自己的力度可半點不小,一邊臉頰很快隆起重疊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