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将尋她身世一事交給我，便是給長吟宮留有情面。無論如何，在魔界有所消息前，我找到了你，也不至被動，任由魔界拿捏了去。”堅志道。

“她就是我兒，就是我兒！母親能為我作證，阿璟也可以。堅志哥，我和啟航的感情，你是知道的，這孩子斷不會象外界所傳那般，她就是我和啟航的孩子，不是啟航和魔界第三者所生，更不是我與魔界男子私生。若非如此，啟航也不會為此事，氣至喪命。”柳約眉道。

“旁者，道聽途說。了解你和啟航的，自是相信你們的。這世間之事，許多玄妙莫測，難以解釋的。原身不同者，能有子，已不易。”堅志道：“阿雪，這也是個好的機會。天宮廣聚六界各行之精。往日裡，你為了孩子，不肯前去。如今，不若順水推舟，将念寶齋搬去天宮。私下裡認回孩子。我亦會象太子殿下禀明原委。”

“認回孩子。”柳約眉一時呆愣，這些年來，孩子是支撐着她每一日的信念，可這一日，她距離孩子那般近時，心内卻有幾分退縮。

“你不願嗎？”

“我自然心願。我隻是，隻是，隻是有幾分擔憂，她會不會怨我這個娘？”柳約眉道。

“據我了解，那孩子的性子，該是歡喜的，不會有怨。”堅志對勝兒的認知便是這般割裂，一方面他相信妹妹姨母口中的勝兒，一方面又是他親眼所見親身接觸所了解到的勝兒。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勝兒在他心中一片混亂，使得他更加覺得勝兒如妹妹所講，是個心思重思慮多的孩子，不似星兒那般簡單直接，清晰明了。如此，堅志補充道：“這麼多年未見，就算相見有些怨氣，也是正常，孩子嘛！哄一哄，自然就親近了。”

“是！是！是！”柳約眉激動道：“去天宮，我去天宮，我立即就着手，要搬去天宮，要叫我的霖兒在我身旁長大。”

“如此甚好，你是她親娘，我們這些旁的姑姑伯伯，便是再上心，也有所顧忌。這孩子可憐，沒爹沒娘，璟兒也多次提起，她不忍象訓斥管教星兒那般嚴厲的對待。姨母年紀也大了，啟航的離世，多少叫她受了刺激，再加上，這孩子不似啟航那般優異，姨母心急，管的緊了些，孩子年幼，分辨不清是非好壞，隻圖當下喜悲，不知不覺跟她的祖母生份了。做出了當街箭射祖母之事，那羽箭就直插在姨母發髻上，再低一些，就會射穿姨母的眼睛。姨母為此很是傷心，也不敢再提接她回長吟宮之事。”堅志道。

“霖兒如此行事，便是我這親娘聽了，都覺過份。阿璟和堅志哥哥不必為難的，大可當自己孩兒管教，本就是自家的孩兒嘛！怎将她縱容至此。”

“話說來，她的箭術還是我教的。這孩子，就是一陣一陣的。最初在長吟宮時，我欲教她，可她卻吃不得苦，我便隻教了星兒一人，再後來，她去了天宮，許是到了外頭，便知曉家中的好了。竟然肯學，開始得晚，卻練習的勤。如今，她的箭術已優于星兒。所以，你說這孩子頑劣，她還知曉向上挪挪，不傷着祖母，可若說她懂事，卻又實在誇不出口。哪個懂事的會在長街上當着衆族各脈與祖母姑姑為難？”堅志道。

“就是沒爹沒娘，沒人敢說重話。叫她無法無天了，她才敢一陣又一陣的犯渾。若是在我眼皮底下這般行事，我必然叫她知道厲害。旁得不敢說重話，我這親娘，可不會有那麼多顧忌。”柳約眉道：“想來，這些年間，多虧了母親上心，才不至叫她一直犯渾，也多虧了阿璟的疼愛，還有堅志哥，你對霖兒真是太好了，她一會兒要學，一會兒又不要學的，你還肯教她，還肯為她上心，真是霖兒的幸運。哥哥你說的對，霖兒這孩子，就是命好。”

“孩子也是随了你和啟航，那些眉眼神态，許多時候都叫我想到你們。”堅志道。

這話叫柳約眉心内歡喜，答：“孩子都是象爹娘的，等我去了天宮，将她接到身邊教養，一準兒能叫她長成她爹那般，到時候，母親看了，自會歡喜。”

“那樣的話，姨母恐怕會喜極而泣。”堅志道。

如此，在堅志心中，此事便了結。他畢竟是長吟宮出身，對長吟宮有着與生俱來的信任，他斷定魔界那邊不會查到什麼，便是真有敢來認親的，也必是招搖撞騙。他亦覺得，勝兒本心不壞，隻是姨母年邁，力不從心，璟兒心慈不忍，後又來了天宮，被遊笑一番縱容，勝兒才會成如今性子。堅志全然相信，柳約眉去了天宮，接走了勝兒，必會叫勝兒變得更好。

可遊笑聽到這消息後，卻不大樂觀。

“柳約眉？念寶齋的齋主。難怪。”遊笑道。

“難怪什麼？”堅志問。

遊笑手指門前風鈴，道：“難怪那日我前去齋中尋寶，她說她的女兒同我徒兒一般，愛聽這玉石相碰之聲。當日隻道是巧合，不成想，我徒兒與她女兒竟是一人。”

“你們見過了，那更好了。”堅志道。

“有什麼好的，一個常常将女兒挂在嘴邊，卻能夠一走了之，這些年來不聞不問的，她所謂的對女兒的愛，我還需觀察一二。”遊笑道。

堅志一敲遊笑後腦，道：“你還真把自己當爹了？那是勝兒的親娘，人家不觀察你一二，你就該感恩戴德，你還要質疑人家？你哪裡來的底氣？”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遊笑道：“我怎不能質疑了？她對勝兒有幾分了解？她知道勝兒喜歡吃什麼麼？知道勝兒喜歡什麼顔色麼？她給勝兒梳過頭麼？她知道勝兒落寞時會是什麼表情麼？她知道講什麼樣的笑話能叫勝兒哈哈大笑麼？她知道勝兒為了練箭射壞多少個靶子嘛？她知道勝兒睡不着時喜歡聽什麼樣的故事麼？她知道……”

“她能給勝兒做一套六界女兒家都會眼紅的頭冠。”堅志悠悠道。

“這倒是！那這個娘還是不錯的。”遊笑道。

“你就承認吧！你是不是怕了？是不是怕孩子見到親娘，便與你這個師父生份了？”堅志道。

“要真是真心對勝兒好的，那她是勝兒的親娘，我自會為勝兒高興，與我生份了，我也高興。”遊笑道。

“柳約眉就是勝兒親娘。怎麼，你莫不是盼着魔界那邊來信兒，說勝兒在魔界有個親娘吧！不可能。這事兒前因後果，我太知道了，太清楚了。勝兒就是啟航和柳約眉的孩子。魔界那邊八成沒消息，來了消息，我也能證明那是假消息。你就高興吧！勝兒親娘來了。以後不用你這個當師父的操心了。”堅志幸災樂禍道：“來，笑一個，笑一個給哥看看，快點，樂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