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吃不準。雖說,你祖母現下握着灌湘山的大權,但你娘我才是正兒八經的脈主,你是咱們孔雀一脈的宗女。這長吟宮是我們的家。有許多事,便是你祖母做的主意,也需要咱們走個過場,去點個頭。你說,她們住在我們家,能大張旗鼓的偏心麼?”睿璟道。
“我對她那麼好,她要是不告訴我,真是太過分了。”燦星道。
“我的好女兒,就是太天真了,心思這麼單純,怎麼行?”睿璟道:“沒事兒,有娘呢!娘小的時候,沒爹沒娘,雖說住在長吟宮内,是住在自己家裡。可畢竟隻是個孩子。你祖母呢!面上是對我和你啟航伯伯一樣好的,實則,我能感覺的到,他們才是一家人。可我又能怎麼辦?莫說我這帶着脈主稱号的孩子了,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沒了爹娘,又有什麼法子?如今不一樣了,你祖母越發老了,原本,她該将手中事務交還給我,帶着戴勝,搬出長吟宮去,回她們自個的紫蕭閣。但是,你的啟航伯伯沒了,我若那般做,難免叫人指摘,畢竟你祖母将我養大,我怎能不盡孝心?況且,你祖母能幹,我并未學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管這灌湘山,可你聰慧啊,你跟着你祖母好好學,待你祖母那一日,實在管不了了,你便大了,便能去接管了。你祖母也不願回去,兩個兒都沒了,隻留一個孫女兒在身邊,便生原身是個魔界的。你祖母心裡也苦,她也想留在咱們長吟宮,自得面上對你好些,冷落着些戴勝。”
燦星自然相信母親,如此,她再看戴勝,便多了一分隔閡。
仿若一場無聲的争奪賽,戴勝一無所知,卻已置身賽場,掙搶的,是她從未真正得到過的祖母的愛。
說來好笑,這份所有人都說戴勝擁有的愛,與戴勝而言,痛苦萬分,若那愛是一件實物,她絕對會将它丢掉,奈何,這份所謂的愛,非實體,像個看不見摸不見的詛咒,環繞着戴勝,叫她有苦難言。
比賽毫無征兆的開始了,燦星作為孩子,與戴勝有着不同的情誼,她自能發現更多大人發現不了的視角。
比如,戴勝偷偷養了一隻小鼠。
那隻小鼠,是戴勝在無意間遇到的,小鼠凍僵了身體,奄奄一息,戴勝将它揣在懷裡,看它一點點有了生機。
它便成了戴勝的寵物,會在深夜吱吱吱的與戴勝玩耍,它不會指責,不會說教,不會訓斥,更不會責罰,隻會默默的陪伴,或在戴勝心傷時,拼盡全力的追趕自己的尾巴,轉着圈圈,哄戴勝發笑。
有一些事,沒有意義,但如果那件事能感到快樂,便有了莫大了意義。
這隻沒有名字,脆弱的,渺小的小鼠,是戴勝心中忠誠的朋友,唯一的玩伴。
在燦星眼裡,那不過是一隻惡心的老鼠,戴勝竟偷偷跟一隻老鼠玩,她即可便告知了祖母。
那天,祖母大發脾氣,她趕去戴勝的房間,拎起那隻小鼠,活活摔死在了戴勝面前。
在小鼠被摔的一瞬,戴勝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睿璟急忙捂住了燦星的眼睛,緊張的對燦星道:“不要看,莫要吓壞了。”
祖母走了,睿璟和燦星也走了。
房間裡隻剩下戴勝,還有那隻慘死的小鼠。
戴勝痛哭小鼠之死的同時,心頭升起一個念頭,要是有娘該多好,要是有娘,她是不是會幫她求情,要是有娘,她會不會也在這種時候,捂住她的眼睛,問她有沒有吓到?
可是她沒有娘,她從不敢在祖母面前提起爹娘,但她依稀聽他人說過,是因為她,她的爹死了,她的娘走了。
戴勝也發覺了燦星的變化,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她看上去沒有變,卻又處處需小心。
所有人都高舉着為你好的大旗,所有人都笑盈盈的說你擁有好多愛。
戴勝沒有懷疑過,她相信祖母,表姑,姐姐,是為她好,她相信祖母愛她,又或許是因為,她内心太渴望愛,才會這般相信。她隻會在内心懷疑時,被内疚,悲傷,無助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