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桐便任由柳約眉依靠着,許久,哭聲漸漸平息,柳約眉輕聲道:“啟航,他真的死了嗎?”
欣桐輕輕拍着柳約眉的背,道:“阿雪,這種事,娘怎麼會騙你?”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柳約眉問。
“因為這孩子,他一向以他的血脈為傲,他多麼想誕下同他一樣,原身為鳳凰的孩兒啊!阿雪,是這孩子,逼死了他。”欣桐道。
“為什麼?我們的孩子為何是戴勝?”柳約眉問。
“是啊!阿雪,你們的孩子,為何是戴勝?”欣桐道。
“你這是何意?這是啟航的孩子,是我和啟航的孩子!難道,難道啟航……”柳約眉道。
“啟航是我的孩子,是我和政安世子的孩子。”欣桐道。
“可為什麼?”柳約眉有些糊塗了。
“這世間,有許多事,是無法說清的,也不能說清。你追問了啟航的身世,是否還要去丹穴山靈瑞峰上的靈犀宮裡,追問我的丈夫政安世子的身世?”欣桐道。
柳約眉震驚的望向欣桐,道:“不可能,絕不是我想的那樣。族主血脈,怎可有錯?何況還是魔界血脈。”
“為什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可能,你又憑什麼說不可能?這是這個孩子的命數,她本該死。是啟航不舍,啟航為了這個孩兒,已經獻上了一條命。”欣桐道:“你準備怎麼做?”
“我……該如何做?”柳約眉道。
“你可以殺了她,就此離去,回家去,就當這一切沒發生過。”欣桐道。
“不!”柳約眉道:“我不會那樣,她是我的孩子,她還是啟航的孩子。啟航已經沒了,我絕不會叫她受到傷害。我帶她走,我帶她一起走。”
“你帶她走?”欣桐道:“你若帶她走了,她的父親便白死了。你隻要帶她走了,她便不再是啟航的孩子,隻是你和異族他脈偷生的雜種。”
“她是啟航的孩子,她是啟航唯一的孩子。”柳約眉道:“我該怎麼辦?”
“是啊!她是啟航唯一的孩子,我又怎麼舍得她死。”欣桐道。
“你知道我該怎麼辦?對嗎?”柳約眉懇求着問。
“啟航已經做出決定了。”欣桐道:“這孩子是戴勝又如何?航兒死了!隻要你扔下孩子,就此離開,再不回來,這個孩子,就是航兒的孩子,就是政安世子的孫女。無論外人怎麼說,無論外人怎麼想,我們心中清楚,不就行了?你若不走,航兒的死,便白費了。”
柳約眉大哭,道:“啟航,你好傻啊!你真的好傻啊!你為何要如此?你大可以殺了我啊!你殺了我,将一切推至我身上,不就能與孩兒好好活着了嗎?”
“航兒怎舍得殺你?”欣桐将柳約眉懷中的孩兒抱走,道:“快些走吧!再多看一眼,隻會多一分不舍,多一些揪心。”
“我還能再見她嗎?”柳約眉問。
“我不會告訴她,她的母親是誰。我隻會與她說,她的父親是啟航。”欣桐道。
柳約眉依依不舍的看着孩兒,道:“她的名字,叫燦霖,是她父親給她起的名字,她父親希望她前程光明,福澤深厚,一生順遂。”
看柳約眉哭得凄凄切切,欣桐道:“柳約眉,你心中恨嗎?”
柳約眉道:“我又能恨誰?我隻有一腔埋怨,怨不能與外人道出的血脈秘密,怨這涉及鳳族安穩的辛密砸落在我的女兒身上。我可憐我那為此離世的丈夫,可憐我這一生都要被人诽議的女兒,更可憐我,一日之内,失去了丈夫,又要将幼小的女兒抛下。”
“埋怨?可憐?”欣桐道:“我倒有些羨慕你了。”
再三叩首,道盡千萬叮咛,柳約眉走了,離開了紫蕭閣,離開了錦繡峰,離開了灌湘山,她消失在世界的一角,隐藏在了人群之間。
她不知道的是,她女兒的名字,欣桐不喜歡,又或許,欣桐不喜歡的并非名字。
總之,這個無父無母的嬰孩,無人想過她該有個名字。好在,她是此處唯一一隻戴勝,于是,大家都叫她戴勝,戴勝便成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