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入學是在一個月後,趙玉筱一院子的人和舅舅正在為此事發愁了,這回入學可是要住校舍的,是要在與人同吃同睡的。
趙玉筱不能因為自小女扮男裝,就真把自己當成男人了,如此把她往男人堆裡扔,怎麼可能不露餡?
這事若是暴露出去,一個女子假扮男人考取了功名,這罪名光聽聽就夠吓人的了。
要想不被暴露,就隻能稱病待在家裡,但既然要想繼續科考之路,那就得想出妥帖的辦法,讓她不要被人察覺才可。
趙玉筱跟纖雲她們幾個,想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纖雲覺得在家就挺好的,守着祖業一輩子餓不着,何苦要争這份功名。
可是趙玉筱不說寒窗苦讀十年,也快有七年了,自打記事起就開始認字,後來又結識了好些個令人欽佩的學子,之前還放下豪言不讓萬中清甩開她,才多久就要讓她放棄學業?
趙玉筱無力地倒在床鋪上,這事隻能看舅舅是怎麼想的了,舅舅也正如她所想,很快就傳她過去談話。
她能想到的舅舅都替她想了,長久住在家裡是不可能的,但是舅舅他會争取前幾月,以養病為由在家喝藥,之後就看她自己随機應變了。
舅舅跟她一一講明:“學舍不比家裡,那裡是通鋪,幾個人睡在一起,你要避免夜間起夜用屋裡的尿桶,白日裡少喝水更不能洗澡,每月有幾日休沐你回家洗,若是同窗抱怨起來,你就說身上的病不能碰水,請他們多擔待,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知道輕重就不用我再多說了,記得胸前要裹布,别讓旁人看出端倪來,不能再同以前一樣跟其他男子摟摟抱抱,避免接觸才能不露餡。”
聽舅舅這麼一一講明,趙玉筱心下便安定了許多,如此大的難事,在舅舅的囑咐下似乎都迎刃而解,不足憂慮。
提前入宿的時候,萬中清這才得知她不在學住宿,“怎麼了?”
“我的病得在家喝藥,住府學裡不太方便。”
“行吧,明日入學見!”
“嗯。”
次日趙玉筱收拾整齊,騎着馬趕去上學,府學教授禮、射、書、數四課,不止是需要讀書背書,更需要騎射學禮,每月的考核都會由訓導記錄入簿。
趙玉筱在這裡也結識了一些的新的朋友,因為她的年紀小性格内向,學員們平常都很照顧她。
每日早早趕往府學,夜間再拖着勞累的身體騎馬回家,趙玉筱竟希望住校的日子能快點來,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舅舅跟府學承諾的期限隻有一個月,一個月過去她就得準備入住校舍。
無論之前她是多麼想住學舍,真的到了這一天,心中還是難免的戰鼓擂擂忐忑不安。
一間小小的舍房裡,起碼睡了十個人,一張大通鋪從這頭伸到那頭,大家都很照顧她,把最裡間的床位讓給她睡,跟她挨着的就是萬中清,這讓戰戰兢兢半晌的趙玉筱,終于能松下一口氣。
為了能打好關系,舅舅還讓她備了些禮,帶給訓導教授,以及同窗共枕的舍友,所以直到晚間睡覺,舍房内的氣氛都還熱鬧不止,所有人一聲接一聲地關懷着她,唯恐她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然而環境卻比趙玉筱預想的還要差,屋子裡有揮之不去的腳臭和尿騷味,還有其他人的夢呓聲,更有磨牙放屁的聲音不間斷出現,連蓋着的被褥都有股怪味,身上也因此止不住地發癢。
這第一個晚上,趙玉筱似睡沒睡,次日醒來時,自然是滿臉憔悴無精打采,早飯更是沒點油水,一點鹹菜和粗糧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