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是吃飯的時辰,不能叫外人看到她女裝的樣子,趙玉筱沒新鮮多久,就把身上漂亮的衣服通通卸下,洗幹淨臉上的脂粉時,外頭早已布好了飯菜。
娘親的胃口不好,趙玉筱看得心裡難受,一跟着沒吃不下去多少,吃過了飯後,外面刮起大風,雖然夜色濃重,卻能感覺得到變天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下起來瓢潑的大雨,趙玉筱趴在窗邊,與娘親共同觀賞夜雨,鬥大的雨點砸在地面房頂上發出密密麻麻的響動聲,趙玉筱想起一句詩來:“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娘親沒有立即回應,半晌後才道:“這詩真應景。”
“這詩不是什麼閑情逸緻之作,可就是襯此時此刻的意境。”
賞不了多久,王婆婆便驚叫着過來,麻利地迅速關上窗戶,說娘親吹不得冷風。
不能賞雨就少了些趣味,娘倆個相識一笑,又通通被王婆婆趕去鋪好的床鋪上。
卧在被窩裡,屋外的雨聲雖響亮異常,可絲毫打不到屋檐下的她們身上,又有娘親在懷,這急促的雨聲倒聽得人心裡極為安詳,想着那句詩趙玉筱漸漸睡去。
大雨在夜裡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趙玉筱從床上醒來時,娘親側着頭正睡得香,趙玉筱小心翼翼下了床。
一夜的大雨,屋外到處都帶着泥土的氣息,叫人心曠神怡,趙玉筱坐在廊下醒神,觀賞了一會兒嫩葉上的水珠。
吃過早飯後,郎四帶着書在院外早已等候多時,郎四是舅舅派給她使喚的書童,比她大個一兩歲,話少手腳又麻利。
看到朗四懷裡抱着的書,趙玉筱就頭疼,讀書讀了這麼多年她都習慣了,她頭疼的是功課,昨日一直在陪娘親,功課她是一個字都沒碰。
就這麼兩袖清風地去上課,脾氣再好的先生也受不了,屆時搞不好還要體罰,趙玉筱越想越絕望,可日子還得過下去,就又愁容滿面地趕去面對疾風暴雨。
令人意外地是,今天的先生得知她的功課一點沒做,隻是輕輕蓋過,趙玉筱想了想,大概是娘親知道她沒做功課,早派人知會過先生了。
趙玉筱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可惜好景不長,娘親的病情不見好轉,反倒更惡劣了,聽過去探視的纖雲說,娘親又躺在床上下不來了。
趙玉筱再怎麼心急如焚,可總是不得空試探,連娘親的病情,都是讓纖雲先過去看望再轉述給她的。
舅舅最近看得她更嚴了,趙玉筱每次找機會偷溜過去,都被舅舅差使的人給看到了,說什麼讓她好好用功專心課業,不可再叨擾娘親養病為由,就将她趕了回去。
趙玉筱想過很多,想過舅舅是真心疼娘親,又不怎麼喜歡她,認為她總惹娘親憂心。
可她又忍不住想,再怎麼心疼連讓她見一面娘親都不行?就算她可以不見娘親,娘親看不到她,真的就能好好養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