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他是個傻子,謝霁寒罵他蠢,一點也沒錯。
蠢到現在,他還覺得兩人能夠回到當初。
“你赢了。”
“恭喜你。”
“我會告訴你想要知道的。”
“現在可以說了吧。”
謝霁寒如實道:“是也不是,之前恨過,但從沒有萌發想要殺你的念頭,父親死後,我動過這個念頭。”
顧昀硯内心平靜下來許多,淡淡的憂傷侵襲在全身各處,四肢百骸似乎浸泡在冰水中,他的情緒從憤恨,怨恨,到麻木平穩。
“怎麼沒動手,現在是大好的機會,錯過了這次機會,回到楚宮,你今天辛辛苦苦布下的局,我的一句話就會毀于一旦。”
“你不會的。”
顧昀硯忍不住刺他:“怎麼不會?我這些年可是處理了不少吃裡爬外的東西,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會動你?”
“平西侯府遊離在外,長時間沒有參與黨争,十分幹淨,平西侯又是陛下心腹,身份尊貴,沒有人比平西侯更适合去處理淮河水患那個爛攤子。”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顧昀硯不蠢,十幾歲登上了那個位置,怎麼可能沒有手腕,或許此刻隻覺巧合,來日順藤摸瓜,猜到是他,也并不難。
“你我從此恩怨兩清。”
所以幫你的那個人可以是宋淮舟,可以是顧無容,就不能是顧昀硯。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真心喜歡宋淮舟。”
“怎麼?什麼都算到了,獨獨落下了一個宋淮舟,涉及到他,你的伶牙俐齒就不起作用,這三個字就讓你啞口無言了?你就不怕我有了你的這個軟肋,用他對付你?”
謝霁寒公允地回答,宋淮舟少年英才,為國為民都是不可多得的。
謝霁寒不染情欲的回答,恰恰是在掩護宋淮舟。
顧昀硯卸了力:“我告訴你,先帝在接受中胥役的軍報後,退去所有侍從,那兩個時辰沒有人進去過,不過,他留下的隻有遺诏,沒有你說的什麼求救信。”
“不可能。”
“你何必為他遮掩?也對。”
謝霁寒顯然是不相信,臉色差到極點,說着邁步往外出。
“在你心中先帝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為什麼要替他遮掩?先帝對你恩寵有加,他的品性你還不了解?我也确實沒想到他死後你會這樣揣度他,怎麼,你是覺得他當年收到了平西侯的求救信,卻視若無睹,不肯派兵前去支援嗎?你别忘了,當初平西侯要去中胥役,先帝不允,此事拖了三日,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先帝偏寵平西侯,對你也是愛屋及烏。”
謝霁寒嗤笑:“他内心冷心冷血,若不做出來假象教外人來看,豈不是坐實了他的暴行?你為他辯解不正是如此?他就是怕堵不住悠悠衆口,平西侯陪伴先帝十年有餘,打江山,奪江山,坐穩江山,平西侯如日中天,他就是想要借着中胥役除掉這個功高蓋主的平西侯!什麼深情,虛情假意,騙得我父親為他送了命,怎麼?一個平西侯還不夠,毀了平西侯府還不行,非要平西侯個個都死了,你們父子才真正安心,使得府不成府,家不成家,才肯罷休?”
顧昀硯震怒,攥着他的手腕,“閉嘴。”
“謝霁寒,你說先帝冷血,卻是先帝将你視作親子,對你對我,從未厚此薄彼,中胥役的軍報傳來,陛下悲恸,你不是前平西侯,我也不是先帝,你我二人一起長大,我為太子,你為伴讀,他二人是你我最親近之人,可你現在在幹什麼?你這是在懷疑誰?不要被人蒙騙而不自知!”
“你覺得中胥役有疑,閉府追查了十年,得到了什麼?一封莫須有的信就要定了他的罪嗎?依照父王性子,收到這封來自平西侯的求救信,定然是要領兵,親自前往中胥支援!”
謝霁寒一掌打向自己,顧昀硯一怔,察覺到他的手從自己手中滑出,謝霁寒擺脫了他的束縛,震出幾大步,眉頭疼得緊皺了起來,用後背倚着門,吐出一口鮮血來。
“你是先帝之子,你裡面流淌着和他一樣的血,骨子裡是顧家人,無情無義,誰都能利用,你想要護着他無可厚非,但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你放心,人死債消,他隻消帶着他的悔恨去見我父親,為我父親忏悔他的罪行!”
“你真是瘋了!你能不能好好想想先帝和平西侯兩人的情誼,先帝怎麼可能會殺了平西侯?平西侯領兵出征,先帝還曾精心挑選出半數影衛跟随他前去,影衛是楚宮曆代君主的親信,個個武功高強,不在平西侯之下,隻受陛下手中的玉牌調令,我手中如今隻有一半玉牌,另一半陛下在平西侯出征時送給他,護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