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歪頭,從蓋頭下狹小的視野裡努力辨認身邊的人,卻隻看見滿身的紅色lv老花,簡直土到爆。
不是吧,李晟甯那麼低調華貴的人,她兒子這麼暴發戶的嗎?
“千萬、千萬不要睜開眼。”
女人那雙珠光寶氣的白鞋突然出現在眼中,鐘心柔吓了一跳,所以猛地閉上眼。
“我知道了。”
不知從什麼時刻開始,周遭沒了聲音。由于軟糯的地毯,連腳步都微不可聞,隻有自己的呼吸和手心的溫度讓她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她第一次來張家,不知道這房子内部是什麼樣子,又蒙着眼,雖然張思儉走得很慢很慢,但她還是有幾次磕到了拐角。
到了上樓梯,左手被捏得生疼,要不是李晟甯說千萬不能出聲,她都要叫出來了。所以她更加緊張。
他貌似在害怕什麼。
她被剝奪了感官,害怕是正常的,張思儉有什麼可怕的呢?
她不能問,隻能跟着他的步伐,一點一點磨蹭着向上。
上到三樓,他短暫地停了一下,然後拉着她繼續向裡走,越進,能感覺到的光線就越弱,直至完全黑暗。
把手轉動,鐘心柔毫無準備地踩上一塊地闆,剛剛進來前脫了鞋,現在冰涼的觸感幾乎激得她睜開眼。
“吱呀——”房門緩緩關閉,這下不隻是腳底,甚至渾身都是難耐的冷意。如果隻是地闆也就算了,沒走兩步,碎紙觸感的東西出現在腳下,幹巴巴的,有點磨皮膚,鐘心柔為難地磨蹭着腳步,根本不知道張思儉什麼時候停了,一下子撞在他背上。
“嘶——”她偷偷出聲,想要揉一揉額頭,但還是在碰到蓋頭後放下了手。
為了五百萬,忍這一下又怎麼了。
張思儉一直沒說話,她卻感受到一陣向下的力,于是也跟着蹲下,可還沒等手碰到地面,腿窩就一痛,撲通,膝蓋直直砸在地上。
鐘心柔無聲地抽氣。
好想撂挑子走人。
但那可是五百萬。
接着,牽着她的那隻手松開,轉而移到頸部,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她的頭被按着磕向地面。
這一刻,鐘心柔實在是沒有忍住睜開了眼——她沒罵人都算是好的了,就是有錢也不帶這樣侮辱人的吧。
眼前仍然是黑暗,與閉眼時沒什麼區别,所以她尋求心安地轉動着眼球,然後和一雙紅色的瞳孔對上了眼。
鐘心柔愣住了,想要呼喚身邊唯一一個活人,但又想起李晟甯的話。
“千萬、千萬不能睜開眼。”
那對瞳孔直直盯着自己,仿佛兩隻旋渦。
她用自己科學的腦筋思考着這有可能是什麼東西,鬼?肯定不是鬼吧,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應該、應該是……
她的手心剛剛出了汗,現在在陰風中微微顫抖。
不過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她就被拽了起來。
踉跄的瞬間,她也看清了那東西,詫異地眨了眨眼。
一隻——兔子?
眼睛已适應了黑暗,那隻可愛的小東西的形狀也慢慢顯露,她做了幾個深呼吸,自嘲地笑笑。
真是有病,她就說這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鬼的嘛。
這家人也是的,把一隻小兔子當祖宗供着,還整得神神叨叨的。
手指又落入張思儉手中,鐘心柔的身體逐漸回溫。
向外走時,她不再老老實實照做了,想起剛剛傻子一樣閉着眼撞了好幾次牆,鐘心柔就想扇自己。
這次她盯着自己的腳,由着張思儉把她帶到了房間。
“你坐一會兒,會有人上來給你送飯。”
她坐在床邊,忍不住摸上柔軟的床墊。媽呀,這得是席夢思的吧,這麼舒服。
“嗯嗯。”情緒的大起大落讓她有點疲憊,也沒顧得上問他要等到什麼時候。雖然那間屋子裡沒什麼東西,但是住在旁邊還是覺得有點膈應。
張思儉沒說話,離開的時候帶上了門,鐘心柔這才撩開蓋頭,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參觀這個房間。
“這大床……”睡一家子人都沒問題,這大房間,有她家那麼大了,這裝修,像歐洲老電影裡的貴族裝潢。
她到處新奇地瞧瞧看看,卻感覺有點奇怪。
這應該是婚房吧,一點喜氣的布置都沒有,感覺和他那土鼈的品味不是很搭,也沒看見有什麼男士用品,像個包裝豪華的商品房。
“咚咚咚咚。”
想起剛剛張思儉說有人會來送飯,鐘心柔趕緊回去像模像樣地坐好蓋上蓋頭。
“請進。”
還沒看見來人是誰,一股濃烈的香氣就挑動了她的味蕾。
鐘心柔忍不住皺皺鼻子,問:“這是什麼菜?”
沒有回答,看來對方是實幹派,直接夾起一塊肉送到她嘴邊。
以前在路邊買澱粉腸的時候,朋友會吃得滿嘴流油地感歎:“你說有錢人是不是也挺可憐的,他們一輩子都吃不到澱粉腸诶!”那時她非常認同,直到現在嘗到這口炖肉。
說是人間至味也并不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