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陳泊舟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傅梨沒有喋喋不休的追問，而是靜靜地呆在他身旁，給了他足夠的思考時間。

“傅梨，我想單獨和我爸說說話。”

“好。”傅梨輕輕地碰了碰他的側臉，就走到了不遠處，眯着眼去看遠處霧蒙蒙的天際，濃雲像灰色的綢布籠罩下來，似乎又會有一場雨水的到來，她裹緊了純白的圍巾，冷白的臉像初春将融的雪。

陳泊舟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她看到這邊來，微翹的唇角綻放個燦爛的笑，他才将目光移開，落到陳明禮的相片上。

“爸，我想我會走上和你一樣的路。”

“太久了，我和她分開了很久，我以為自己能放下了，但是。”

“不能。”

他額角浮現出青筋，語氣透露着絕望與癡迷，“我曾經很恨你，我不知道我媽究竟有怎樣的魅力，能讓你不顧一切，得不到的時候連命都可以不要，明明她不要你了，你還那樣等着她，放任她在外邊跟别人逍遙快活。”

“我想你是很愛她的，因為你願意放她自由。”他垂下眼睫，濃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狂亂的情緒，“我是不可以的，不論怎樣，我都不會再放傅梨走。”

“不論她以後愛不愛我，恨不恨我，我都不會放她走了，這是她自己答應我的。”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面上的洶湧情緒散去，濃黑的眼瞳晦暗不明，“爸，我先走了，過段時間我會再來看你。”

他的手指在墓碑上拍了拍，像幼時父親出門前拍着他的腦袋對他的安撫，他走到傅梨身邊，傅梨的眼神很溫柔，沖他笑，“都說完了？”

“嗯。”

“下午能陪我去趟醫院嗎？”傅梨斟酌着問出口，“你可以見見我爸媽，婚事也要提前跟他們說說。”

陳泊舟知道過來之前，傅梨對結婚這件事是抗拒的，而今這樣的主動，又讓他覺得受寵若驚，他想了一會兒才說，“今天剛看過我爸，過幾天再去吧，挑個好點的日子，給你們家人的東西我都備好了，就挑個日子就行。”

兩人上了車，淅淅瀝瀝的雨就落了下來，啪嗒啪嗒地落在窗戶上，車輛慢慢地走，兩旁的綠樹都潑上了濃墨。

世界沉寂了下來，陳泊舟開了兩邊的窗戶，細小的雨滴飄進來，吐出的煙圈都飛到了窗外，他偏頭看着傅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