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梨知道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利,但她希望陳泊舟不是在此刻說出結婚這種話。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結婚這麼神聖的字眼橫亘在他們之間,也成為了一道枷.鎖,要将傅梨釘.死在十字架上。
她和陳泊舟也曾向往過婚禮,讨論過婚姻與未來,可當時他們太窮啦,就連買個戒指都異常費勁,如果買了戒指,可能就會讓生活的其他地方産生缺口,比如說夥食費,比如給房東的租金,可是這能有什麼呢,隻是想一想,總不會犯罪。
那時夏夜的風難得有幾分清涼,他們兩個人擠在沙發上,肉貼.着肉,傅梨非常喜歡粘.着陳泊舟,睡覺的時候他們喜歡窒.息一樣地抱在一起,這樣的睡眠質量能達到巅峰,她躺在陳泊舟的懷裡,兩人一起看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看男主在花園婚禮上宣讀誓詞,把閃閃發光的鑽戒套到女主的戒指上。
傅梨也想要這樣,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了看,把易拉罐上的拉環扯下來,抓過陳泊舟環在她腰上的手細細打量。
陳泊舟的手長得很好,修長,骨骼感強,膚色深,手指抓握的時候總有點色.氣,傅梨把拉環套到他的無名指上,笑嘻嘻地說,“好了,陳泊舟先生,你現在是我的合法丈夫了,你已經被我的戒指套牢了,以後怎樣都跑不掉了。”
陳泊舟先是看了看戒指,然後用那種很認真深沉的眼神看着她,“好的,謝謝你。”
說得好像傅梨真的給了他多麼珍貴的禮物。
“你喜歡什麼樣的戒指?”他看過來,濃黑的眼瞳很專注,傅梨有一種自己是他的全世界的感覺,“是鑽戒還是素圈,還是鑽戒好了,比較漂亮,我看他們求婚都用這種戒指。”
鑽戒對于他們那時的情況來說,會是一筆非常大的支出,但是傅梨知道陳泊舟說這話時是認真的,也許過一段時間他就會買一個鑽戒回來,代價是克扣掉屬于陳泊舟的東西,比如白天少吃一頓飯省錢,再加上多打一份工,這些都是陳泊舟能做得出來的傻事,陳泊舟的愛是傻乎乎的愛,會讓傅梨感到沉重的愛,是無法負擔的愛。
于是傅梨隻能跟他說,“我才不要什麼鑽戒呢,也不要戒指,我送你這個就好啦,我還沒有到結婚的年紀呢。”
“撒謊。”陳泊舟輕易地戳穿她的謊言,唇峰抿着平直,捧着她的手放到唇邊,“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的。”
那确實是一段非常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隻可惜傅梨還沒來得及收到陳泊舟的求婚戒指,他們就分手了,分開的時候不太體面,也就無所謂溫情,也就無所謂戒指。
而陳泊舟在此時舊事重提,對身陷囹圄的傅梨來說,無異于趁火打劫,像是一個糖衣包裹的陷阱在等着她往下跳,一定要摔得粉身碎骨。
“我能有說不的餘地嗎?”
傅梨擡起頭,詢問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眼窩深邃,眼眸狹長,瞳仁漆黑,倒映着她的影子,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頸.部,扼住了獵物最脆弱的地方,落在耳邊的細語帶着綿綿的濕潤,“很遺憾,不能。”
“那你為什麼要問我呢?”傅梨讨厭現在的陳泊舟,因為他自大,喜怒無常,也因為他無緣由的戲耍,他總喜歡給出一些希望,冷靜地看傅梨跑到懸崖邊以為就能得救了,再施施然地出現,慈悲地告訴她後邊就是懸崖了,不要摔下去了。
傅梨就像一隻脆弱的受傷的兔子,被猛虎銜在口中反複地玩.弄,每一次她覺得陳泊舟有了一點人性,陳泊舟就會咬.下她的幾塊血肉,以昭顯她想法的愚蠢。
這場與陳泊舟的争鬥,傅梨覺得累了,也無力再抗衡了,她感到一種深重來自心裡的疲倦,她不想再與任何人纏鬥了。
傅梨思考了許久,等到旺盛的春日要将她烘烤,她才慢慢開了口,“結婚就結婚吧。”
“等你頭上的傷好全了,我們先去領證,然後第二天再辦婚禮。”陳泊舟有些急切,揉.着她臉頰上的軟肉,像愛人那樣低語,“你喜歡花園婚禮還是海島婚禮,還是喜歡歐式有城堡的那種?”
“戒指我已經找人訂好了,晚點給你看看設計稿,你如果不喜歡,我再重新做一份。”
“婚房要買在哪裡,我在西郊有棟别墅,還是你喜歡住在熱鬧點的地方,西郊那邊安靜,你之後要寫書,更能靜下心來,看你喜歡哪裡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