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對方誠懇真摯又迫切的眼神,季遂心裡的怒意和荒唐感消減不少,他知道對方隻是想要給柏昭籠絡住他喜歡的人。
但他沒準備稀裡糊塗同意,這也太二了,說來奇怪,最近幾天時間,結婚這兩個字出現的太頻繁。
他笑了笑沒說話。
眼鏡男帶他去洗手間,位于室内的一層。
對方走到客廳等他,季遂擰開門把手剛要進去,看見了不遠處的假山邊有人正沖他招手。
對方一臉做賊心虛,左右環顧。
江還?
季遂面不改色擰開門,人卻往外面的假山走。
“你找我?”季遂道。
江還緊張兮兮點頭,小聲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季遂就是要出去,立馬跟上江還,二人沿着假山一路小心。
正在一個轉彎處,季遂看見下樓梯的柏昭。
季遂和江還閃避不及,直直撞上。
季遂瞥了一眼江還,隻見他比哭臉還難看的笑容,“小叔叔。”
柏昭看了他一眼,直接走到季遂面前,牽着他的手腕,“走。”
江還不敢攔,隻沖他瘋狂使眼色,但季遂和他滿打滿算隻見過幾面,哪裡知道他的眼色是什麼意思。
柏昭沒有帶他上樓,反而繞來繞去,繞到一個後門,推開木栅穿過小湖邊,葡萄藤下的後門看着使用頻率并不高。
柏昭帶他出去,門邊停着一輛車。
柏昭習慣性坐進後排,仰頭看着車外的季遂,“開車。”
季遂現在不想理他,轉身就走。
剛走沒幾步,就聽身後一道低沉的嘔吐聲。
季遂吓一跳,柏昭撐着車門吐在路邊,臉色急劇蒼白,看着季遂重複:“開車。”
“你怎麼了?”季遂走到他身邊把他塞到車裡,一隻鐵鉗一樣的手抓住他的胳膊,眼看着就要重複那兩個字。
季遂隻能道:“可是我沒駕照......”
柏昭眯了眯眼睛。
季遂提建議:“不如我們打車?”
......
“禮儀要盡快辦,趁小昭現在......”柏昭哥哥說到這再說不下去,沉默下來。
柏昭姑姑寬慰道:“事情也不至于這麼差,要相信小昭,我感覺他近段時間看起來好了不少。”
又道:“聽說吃藥都積極許多,而且睡眠監測比上半年每天都多好幾個小時,這是好狀況。”
“我爸就這麼一個心願,如果他能平安健康......我們什麼都可以為他做。”柏昭哥哥是一個Alpha,可是臉上瞧着血氣不足,撐着桌子的手臂還算有力量,那雙眼睛裡也有堅定。
幼時對小孩的忽視造成的遺憾,是他們父親一輩子的夢魇,也是他們的。
不惜一切代價,他們都要補足。
外頭腳步匆匆,傭人氣息不穩進來道:“有人來了,是——”
話音剛落,身後來客已經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一位來者衆人不算陌生,都在A城圈中,對各家小輩就算不熟悉也大多認識,更何況商逐甯還是這一輩商家出來的領頭人。
“逐甯,你怎麼來了。”柏昭哥哥最先站起,“有什麼事嗎,我們去客廳——”
商逐甯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微微颔首,“好久不見伯父伯母,給伯父伯母帶了點補品,”他微微側身,示意身後司機把東西帶上來,緊接着道,“今天貿然來訪是有一件事。”
“我聽說季遂被帶到了這裡,伯父伯母好意留飯,但他胃口不好,吃不慣外面東西,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說,所以我來帶他回家。”
“回家?”柏昭姑姑眸光閃了閃,站起來,“逐甯也認識他?”
“什麼叫也?”商逐甯笑了,“季遂是商家認定的人,我們已是一家人。”
他雲淡風輕投入一個大炸彈。
在場衆人或多或少變了臉色。
柏昭姑姑蹙眉,“你訂婚了?怎麼沒有聽說?”
“我們年紀還小,學業未完,儀式不着急。”商逐甯臉上笑意本就不明顯,此時更是瞧不出來丁點,“所以,他人在哪呢?”
如果說這人剛開始還是以禮相待,此時真切目的露了出來,湖水下的波濤柏家人都感知到,這不是打個哈哈能應付過去。
他們帶來了商家的人,現在正主上門要人了。
商家人的家風,先禮後,現在還給他們留着面子,但之後就不一定了。
如果攤開來說,柏家人做事非常不講究。
哪有求婚跟他一個一個年輕人談?哪次不是雙方長輩叫在一塊,認認真真?
不是欺負對方初來乍到年紀輕又是什麼?
商逐甯掃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文件,眼裡一片冰霜。
真是好一個“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