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做卻又不得不做?
月櫻盞訝異。
還能有誰可以逼仙尊之首做他不願做的事?
“曾經”,莫不是指還未當上仙尊的時候?
月櫻盞聞言,心底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湧,但最讓她在意的事情卻是:“那師尊這舊疾複發,隻能靠這藥減緩病痛嗎?無法根治?”
“有一法子。”他擡起頭,望向身旁的月櫻盞,語調低沉:“不過,還未到時候…”
治病還講究時候?
月櫻盞感覺這問題一個接一個,困惑似是沒完了。
見找不到答案,她也不願再繼續刨根問底:“那師尊今日便好生歇息,我自己去竹林練劍吧。”
她剛說完,又止住了話語。
師尊都病成這副模樣了,她還想着練劍,身為徒弟這反應會不會太薄情寡義了些。
月櫻盞話鋒一轉:“罷了,師尊還是先躺着,你往日都喝些什麼藥,藥材有哪些,我去為你煎藥吧。”
君墨雪沉默望向她,不理解小徒兒為何忽然改了想法。
月櫻盞解釋:”師尊傷成這般模樣我也沒心思練劍了,況且沒師尊指點,我這怕也練不好。”
君墨雪神色蒼白如紙,聽後嘴角卻微微勾起,扯出一抹淺淡笑意:“我每月都會複發一次,早已習慣了,現在已無大礙,可以陪你練劍。”
月櫻盞看了看君墨雪身上已染污泥與血漬的白色長袍,還是不忍地搖搖頭:“不了不了,您還是先歇着吧,身子骨是自己的,不能亂糟蹋。”
她說完後緩緩起身:“師尊卧房在哪,我扶您回去,今日我來照料師尊吧。”
君墨雪斜倚樹旁,聽聞遲疑片刻,挑挑眉,眼眸裡閃過一絲戲谑與試探:“當真?”
這語氣,不善啊…
月櫻盞内心閃過一絲遲疑,但話已說出口,隻得硬着頭皮答道:“當然!”
“行。”他說完費力站起,雖動作不如往日利索,但脊背筆直,身子依然□□:“扶我去卧房。”
月櫻盞攙扶着君墨雪緩慢走至院落,君墨雪的卧房在幾日最後方,加上門前庭院面積也最大。
推開雕花木門,一縷淡淡筆墨清香悠悠飄來。
房間内,書架上古籍層層疊疊,牆面上挂着幾幅水墨丹青,筆法飄逸灑脫。
靠窗的位置擺着一張楠木書桌,桌上整齊擺放着筆墨紙硯,硯台墨迹未幹,先前那香氣便是從這飄出。
月櫻盞好奇的四處張望了幾下,這與她卧房倒是大不相同。
“送至這便可。”
君墨雪步伐在楠木桌旁停下,後方是一道八扇折的屏風,再往内便是起居室,也不大方便繼續向前。
他微微側頭目光溫和,對月櫻盞說道:“夥房壁櫥第三層有一壺桂花茶,你燒些熱水,沏上一壺來。”
月櫻盞似是想到什麼,連忙點頭:“知曉了。”言罷,便先離開了。
她剛一出卧房,率先朝靈泉狂奔而去。
因為她把茶盞落那了。
此時剛日出不久,晨曦透過樹葉間碎了一地。
她來到苓馨泉,彎着腰四處搜尋,撥開帶刺的灌木叢後,看到那地上安靜立着蓋着蓋的茶盞後,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之前怕人發現,為了救人她就先把茶盞藏了起來。
待晨露到手後,她又迅速折返,一溜煙跑回到自己卧房,将茶盞先存放到儲物櫃内,掩好櫃門,才去到夥房。
因為是清晨,夥房内案幾還一塵不染,竈台擦拭的锃亮。
牆上壁櫥整齊排列,那些裝着茶葉的茶罐外形統一,月櫻盞開了幾壺後才從中找出師尊要的桂花茶。
提壺煮水,月櫻盞在一旁等了片刻,待水初沸後,她取來桂花茶葉倒入。
注水間,茶湯泛起漣漪,茶香升騰,不多時,便在夥房内漫開。
怕茶水溢出,月櫻盞端着茶盤小心翼翼回到君墨雪卧房内。
“師尊,桂花茶燒好了。”
當月櫻盞回到房内時,君墨雪正撐着頭小憩。
怕打擾到師尊歇息,月櫻盞連忙止住了聲。
陽光從雕花窗棂悄然溜進屋子,給屋内所有物件都蒙上一層光暈。
月櫻盞輕手輕腳的将茶盤放在木桌上,随後站在一旁,思索着是就這樣坐下還是一聲不吭的離開。
她又低頭瞄了瞄那一對白絨絨的小耳朵,不知為何君墨雪還未将他們收回。
大抵是藥效還未完全上來?月櫻盞這樣想着。
她很想問問師尊的耳朵是怎麼回事,但又覺得似乎不該問。
君墨雪應該也是累了,并未察覺到月櫻盞進來,他正斜靠在雕花椅上,一隻手臂慵懶地撐着頭,掌心半掩側臉。
此刻那對犬耳正全然放松,惬意自然地向後撇去,被長發半遮着,周邊絨毛在陽光下泛着柔和光澤。
大抵是瞌睡也容易傳染,月櫻盞也捂着嘴打了個哈欠,聽到聲響,那雙耳朵瞬間警覺地豎起,耳輪轉動時觸到發絲,響起微不可聞的簌簌聲。
月櫻盞連忙屏住呼吸,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不知是因為卧房又恢複了安靜,還是聽出了是小徒兒的聲音,那耳朵又緩緩放松下來,右耳甚至還調皮地往後折了折,在烏發間若隐若現,最後皆靜靜惬意的耷拉下來。
這片刻變化惹得月櫻盞在心中隻覺有趣,昔日寡言少語、高不可攀的師尊在她心中有了微妙變化。
待欣賞完那新奇之物後,月櫻盞又視線下移,仔細觀摩君墨雪的五官。
她向來覺得師尊的臉部線條是極為優美的,高挺鼻梁、下颌線條利落、睫毛長而卷翹,每一處都剛好長在她心尖尖上。
好在這是她師尊,可以天天看着,每日練完劍後看到這張臉都不帶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