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櫻盞想到曾經遭遇的種種。
“可他們都說,這是因為我是個愛自言自語的怪胎…”
君墨雪一愣,沒想到月櫻盞在人界會遭遇這種惡言。
他目光帶着幾分關切,輕言細語:“莫要妄自菲薄,也莫将旁人的惡言相向放在心上。”
月櫻盞皺眉:“我怎能不放在心上…”
這人還真是……針不紮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君墨雪沉吟,他目光落在對面女孩身上,心中不禁心疼起來。
這個女孩遺落人界太久,長期在塵世泥沼中艱難求生,一路走來,能維持溫飽已屬不易。
她身處的環境,怕是周圍人都在為生存日夜奔波,在為一口吃食、一處容身之所發愁,自然無人有閑情溫和待她,也無人給予她世間溫情。
雖有她所說的師傅相護,怕也免不了受一番苦。
想到這,君墨雪不自覺放輕聲音:“這一路過來辛苦了。”
他輕輕揮手,坑中的木棍從地上拔出,随後浮于面前。
君墨雪将長棍遞給月櫻盞:“無論力氣大或小,無論能看到何物,聽到何物,有着怎樣的性格特點,它們都隻是你的一小部分,無法象征你整個人。”
他又繼續道,聲音仿若春日微風,拂過耳畔:“你的力量用在何處,你與獸對話的能力是傳遞溫暖還是惡語相待,這些,才能代表你的為人。”
“前塵舊事,已成過往,從今日起,你将有個新的人生。”
月櫻盞看了眼君墨雪,男子眼眸澄澈,不似騙人。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你安慰人的方式,好像跟蘇燕不大一樣。”
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溫柔笑意:“她是如何?”
月櫻盞:“她是說讓我将人打回去,打服了他們就不敢說了。打人很爽,不過你說的讓我覺得心裡軟軟的,沒那麼堵了,好像也能好受點。”
君墨雪聽後哈哈一笑,看來這個小丫頭在人界時,至少武力方面面對普通人不會吃什麼虧:“行,若是以後還有人再謾罵你,你就拿棍打他,出了事來找為師,為師擔着。”
月櫻盞接過木棍點點頭:“嗯,你的方法,蘇燕的方法,都很管用。”
“咦?你同意了?”君墨雪暗自得意。
“什麼?”月櫻盞還未反應過來。
君墨雪:“我剛剛說‘出了事來找為師,為師擔着’,阿盞點了頭,那阿盞這是同意跟我走了。”
月櫻盞瞪大了眼睛,這人怎麼……如此不按牌理出牌。
***
水清見底,樹林茂密,小溪潺潺悅耳聲讓人心醉,兩人一前一後往安洛山的山頂前行。
經過剛剛的交流,月櫻盞暫時接受了君墨雪的說法。
若此人說的屬實,她想回去看看自己娘親和爹爹曾經生活的地方,還想了解他們是怎樣的為人,自己又為何會遺落人界,他們又是怎樣逝世的。
有太多謎團了。
對于剛清楚自己身世就收到父母噩耗,這屬實是不幸的,但月櫻盞自小也經曆過許多分分合合,她雖難受,卻很快就消化了這個消息。
人生的路總歸得自己走,身旁的人來來去去才是常态。
不過她也提出兩個條件,其一是如果仙門她不無法适應,君墨雪得随時願意放她回來。
對于這一點,君墨雪雖心有不願,卻也暫時表示同意。
其二是她不願叫君墨雪師父,她的師父隻有蘇燕一人。
這一點君墨雪不滿:“這個我不能同意。”
月櫻盞為難:“可是……”
可是她就像雛鳥般,不大願意放棄自己的第一個師傅。
君墨雪知她為難,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這樣,她是你師父,人界師父;我是你師尊,仙界師尊。”
“這有何區别?”月櫻盞不解。
君墨雪:“區别大了。她在人界教過你什麼,我不知也不插手,但是我可教你仙界法術,教你如何更好發揮氣力與與獸語,這些都是她無法教的。”
“她于你,我于你,是你人生階段遇到的不同的人,自然有着不同意義。你認了我不代表要放棄她,我也無法取代她。”君墨雪覺得自己說得極好,眸中笑意盈盈。
“你也無需擔心她的存在會雖往事消失,因為她的種種教誨,已烙印在你人格當中。”君墨雪拍拍月櫻盞的頭,讓她安心。
深思片刻,月櫻盞點點頭,算是應下。
這也是她父母生前唯一囑托,君墨雪看起來也是可信之人,于情于理她若再推辭也說不過去。
***
二人向山頂走去,聽君墨雪意思是,他們需在那處等一人。
月櫻盞緊跟在男子身後,小心翼翼擡眸偷看,默默端詳着男子背影。
這男子遠看極佳,近看更是宛如天仙。
脾氣性子也是極好,就是不知仙門其他人是否好相與。
二人來到山頂,這一片清靜無人。
君墨雪站于空地,掐指施法,低聲默念:“宣嘯。”
還未等月櫻盞反應,頓時四周狂風驟起,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一陣鳥鳴響起,月櫻盞望去,那是隻碩大的深黑色雌鷹,正揮着翅膀自遠處飛來。
那巨鷹“撲通撲通”揮了兩下翅膀後,在二人面前落下。
好威風的神鳥!月櫻盞站在一旁忍不住感歎。
“仙君,您要回哪。”巨鷹落地,開口問到。
是個語調級為幹練低沉的女人聲音。
“凊寒谷。”君墨雪回的很是簡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