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奚徹越發急促的呼吸聲将褚炎思緒拉回,他低頭去看,見奚徹臉上的黑線已經蔓延得滿臉都是。褚炎立刻握着奚徹的肩膀将他推起,渾身金光乍現,金色的氣流順着褚炎的手掌被源源輸入奚徹身體裡。
去他媽不能幹涉因果,他要救這個人。
他法力強大,對這小小的屍毒自然不會無計可施,奚徹身上的毒很快便被褚炎以法力祛除,他的臉也變回原來模樣。
褚炎聽到他舒服地吐出一口氣,才算放下心來。
但是他仍舊抱着奚徹,沒有松開手。
奚徹渾身軟綿綿的,隻靠自己無法坐立,褚炎便小心翼翼将他摟在自己懷中,想碰一碰,最終卻隻是用手托住他的脖頸。
他回來了……雖然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但他真的回來了。
這麼多年他為他立長生牌位,保他香火不斷,他終于回來了。
褚炎作為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神族,對問心泉有根深蒂固的信賴,他相信不論自己生出多麼罪惡的私情,都能被一杯問心泉水洗淨。
但是事實證明,他錯了。
問心泉不是良藥,這幾百年,情如春草,在他心上瘋長。
奚徹中了屍毒失去意識,不知過去多久,忽然感覺周身變得暖洋洋的,好像泡在溫水裡,他慢慢恢複知覺。
奚徹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睛,看到一雙冰冰涼涼的眼睛正盯着他。
分明無情,卻又仿佛含着情。
這大概就是鳳眼犯規的地方吧,它擡眼看人,便讓你隐約覺得,他好像對你有情。但是當你真的為他淪陷,它又垂下眼睛,威嚴決絕,讓你大夢初醒,怅然若失。
原來,他根本沒為你動過心。
當年他就是被這樣一雙風流鳳眼欺騙了,引誘他對他傾心,從此放不下他。
原來他又做夢了。
奚徹遲疑一下,擡手撫上他的臉,褚炎愣怔半秒,立刻握住那隻手,抓着奚徹肩膀的手也在無意識地收緊。
他竟然這樣看着自己……
他應當是把自己錯認成了别人。
是不是,他愛的那個人。
褚炎微微皺眉,然後便順着奚徹的方向低下頭去,吻在他唇上。
夢做了太多次,奚徹都習慣了,隻是奇怪場景居然不是玉京宮。周圍這麼黑,他中毒之後又神情恍惚,于是隻認得面前這雙眼睛像褚炎,對方的臉是什麼樣子,奚徹沒太注意。
于是他吻下來時,奚徹便閉上眼睛,手掌貼着褚炎的後頸向上撫摸,指尖插入他的發中。
褚炎顯然不滿足這種點到即止的親吻,他用築夢石制造那諸多夢境,都不如今天切切實實抱住了他來得痛快。
褚炎有些急切地撬開奚徹的唇齒,舌尖深入口腔,與他相抵着糾纏在一起。真正的吻,與夢裡面的吻感覺差太多,這像是毫無保留的侵占和融合。
奚徹很配合,他竟從他回吻自己的動作中感覺到了懷念。
可是他甯願自己感覺不到,總之阿撒不可能是在懷念自己。
奚徹察覺到今天的夢境好像與以前不太相同似的,雖然還是能聽到褚炎急促的呼吸聲,但是舌尖糾纏的感覺太真實了,渾身仿佛觸電一般……隻不過片刻時間,便被撩撥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嗯……呼!”
奚徹喘不過氣,躲開他,仰頭吐出一口氣,很快便又被吻回去。奚徹幾乎窒息,與此同時也感覺對方的手撩開他的衣擺探進來,在他身上急切地撫摸着。奚徹一時間意亂情迷,隻緊緊抱住他,也并未阻止。
這種混亂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到對方解開他襯衫的扣子,咬住了他的喉結,奚徹終于覺得不對勁了。夢中不論做什麼,其實感覺都不是很清楚,今天的感覺好像有些太明顯……
直到他的皮帶也被粗暴地解開了,奚徹才驚醒似的睜開眼,他終于看清眼前這人是誰——哪有什麼褚炎,這分明是他那位室友褚七。他們兩人此時正忘情吻在一起,四肢纏繞,褚七還死死壓着他。
奚徹受到驚吓,用力推了褚七一把,人也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他推開他時毫無征兆,再加上兩個人糾纏得實在緊密,因為負壓,唇舌竟然發出一聲十分明顯的“啧”聲。
……尴尬,太尴尬了!
奚徹緊緊抓住自己被扯開的衣服,嘴唇被咬嘬得紅腫水潤,照明咒有限的光線底下,還能看到褚七正急促起伏的胸口。
這場景太暧昧了。
奚徹急急忙忙把扣子系好,腦袋裡像攪亂了漿糊——荒謬……荒謬!他怎麼會跟一個剛認識兩天的人差點滾到一起去了!真是荒謬!
“我……”
“剛剛一定是因為屍毒!”
奚徹迅速打斷褚七的話:“褚同學你可能也中毒了……我知道是誤會,不用放在心上。”
褚炎見他如此手忙腳亂,便沉默地坐在一旁,不多時,他忽然朝奚徹底領口伸過手來。結果還沒等他碰到奚徹,便被“啪”得一聲打開手。
“别碰我!”
褚炎愣在那裡,随即慢慢将手收回去,聲音沉沉地說道:“有一顆扣子,系錯了。”
奚徹這才發現,慌亂間他将第一顆扣子扣進了第二個扣眼中,他從地上爬起來,躲到一旁把它重新系好,大腦飛速旋轉着——早就該猜到的,這個褚七在出征之前就那樣盯着他看,原來竟然是原主的愛慕者……不然他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