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八卦圖沒有乾和兌,是因為天師劍的金補足了這一五行,如果卦象上還有乾兌的話,金就過旺了。”
绾绾一下子想到了剛剛天師劍被留在204的事情,驚呼道:“天師劍被拿走了,所以八卦陣缺了金?難道因為這個,房間裡才會被鬼怪入侵?所以……是我們害死了小申?!”
“也不算吧,這本來就是一個局啊。”談□□神狀态不大好,氣血不足地靠在牆上,半合雙眼。
良久的沉默後,她才終于意識到什麼,重新看向一直等待的兩人:“你們還沒想到啊?”
想到什麼啊!
“租客姓什麼?”
馬。惠芬的記賬本裡經常出現“小馬”這個人。
馬五行屬什麼?
金。
錢五行屬什麼?
金。
即将被拆遷的房子,就算隻能分到偏遠的安置房,那也是單戶平米超一百的大房子,又怎麼可能隻值二十八萬?
惠芬病體不安,連遺像都拍好了,擺明了打算在這裡等死,又為什麼突然決定賣房前往異國他鄉尋找斷了聯系的兒子?
頻頻出現在記賬本裡的小馬,聲嘶力竭指控惠芬多事的小馬,非常缺錢的小馬……
真的,沒有動過吃絕戶的念頭嗎?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警告信隻寄給204,206卻沒有。起初我以為是因為他知道我們是一起的,所以無所謂。但後來我才意識到,205正對門是206,他不應該舍近求遠走對角線寄到204。”
“除非他是故意的。”
警告信寫得很生動,對于第一個打開來看的人來說會是不小的沖擊,而轉述會削弱這種沖擊。
鄰居目的明确,就是吓唬204的人,讓204的人留下,直面惠芬頭七回魂。所以他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把信塞給204,是在确保第一眼看信的、受到沖擊的人是204的人,來加大留住他們的可能性。
204的狼藉證明了黃表紙、香燭和神像是沒有抵禦能力的,那麼一旦遇到危急時刻,幾人必然會動用206的天師劍。
在小馬的預想中,他們因為警告信而留在204,直面頭七回魂的惠芬,危機中去206拿下天師劍抵禦鬼魂。
天師劍離開櫃子,原本平衡的能量被打破,就像一張白紙上破了一個洞。
惠芬房間裡的《姓名五行學》被翻過很多次,她文化水平低,這是衆多書中她唯一能看懂的,其中“馬”字篇被折了出來。
她叫他小馬,給他買難辨真假的玉觀音,為他系上腕間的紅繩,用自己虔誠的信仰去對待這個和自己兒子一般大的租客。
卻不知這些精神寄托在小馬那裡是多事和麻煩。而聽慣了惠芬絮絮叨叨的小馬,也從中獲取了這個“替身計劃”的靈感。
所以天師劍離開八卦陣時,空間内五行屬金的姓氏就如同指路明燈一樣,在給惠芬的複仇引路了。
顯然,在小馬的預算中,這個明燈,是姓錢的人。
绾绾喃喃地總結:“就算小馬沒有直接殺死惠芬,但他坑了惠芬的錢,還教唆她去尋親,也算是間接導緻了車禍……所以他認為惠芬會在頭七回魂找他索命,就布局讓一個五行屬金的人成為他的替死鬼。”
“不對不對!”輝哥甩甩腦袋,質疑,“惠芬都是鬼了,都能來報仇作亂了,她還能分不清誰是誰嗎?”
绾绾立刻想起來:“眼睛……她沒有眼睛!鋼筋刺穿了她的臉,她的眼眶被破壞,眼球掉出來了!她看不見!”
她的腦子轉得快,伸着手指在空中亂點,像是在憑空點那些混亂的思緒:
“談白你先前說,204和206門上的門神都是神荼郁壘。205門上的門神掉落了,小馬現在又住在裡面,所以我們下意識以為204、205和206都曾經屬于房東老太太。但現在看來,206才是小馬的房間!”
所以惠芬回魂也好,報複也罷,隻會在204和206之間活動。這就是小馬的整個計劃!
绾绾看着牆上的挂鈎,一不留神就和挂鈎上渾圓的兩隻眼球對視了,頓時打了個寒噤,挪開視線。
申,也屬金。
“可是……”輝哥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讓我把我和小申的朱砂交換?為什麼一換他就不舒服了?而且你拿着天師劍,再把它挂回去不就好了?為什麼要挖他的眼睛?”
好多問題。談白眉心一跳一跳的抽疼。
她沒說話,幹脆從小申屍體上摸出被換掉的黃紙包,打開一看,裡面根本不是朱砂,而是普通的黃沙。
輝哥一愣,那原本應該是他帶在身上,辟邪的朱砂。
“天師劍拿走隻是讓五行能量變得不穩定,從而讓惠芬的鬼魂鎖定目标。”绾绾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硬着頭皮道,“而朱砂是我們的護身符!我們身上的朱砂是真的,他身上掉包的朱砂是假的,加上他姓申,屬金,就成了唯一一個目标!”
談白點頭:
“小申剛才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在他的眼睛被挂到挂鈎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活不了了。準确地說,在他開始不舒服時,他就已經被鎖定了。”
“所以我在想,紙紮人是怎麼回事?紙紮人在十一點,也就是頭七當日的子時之前就已經出現過,他們和惠芬沒關系。我想他們大概是趁亂趟渾水吧。所以還不如直接用小申的一部分挂在牆上補足八卦,不是說八卦陣安宅嗎?我也隻是試試。”
當然,最重要的是補足八卦後,她就可以放心地帶着天師劍到處走了,現在看來,天師劍是真的能斬妖除魔。
“所以……”輝哥胃裡的酸水翻湧着,“你挖他眼睛,隻是為了讓他死得更快一點,好讓惠芬以為自己報仇結束然後安心離開……然後用他的身體補足八卦陣?”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明明小申的獨眼已經算是身體的一部分,她隻要畫上八卦圖就好了,幹嘛要挖眼睛?
要是她抱得動小申,是不是要幹脆把他挂回去?!
“當然不是了。”談白奇怪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麼怪人,“我當然有其他理由了。”
什麼理由?
绾绾和輝哥期盼着她能給一個正常人能接受的答案。
望着兩人圓睜的眼睛,談白直覺如果自己敢說“因為獨眼不對稱”會被兩人狂毆緻死。
于是她避開視線,緩緩開口:
“因為他就是那個跟蹤绾绾的偷窺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