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潮濕陰冷,裡面似乎久無人居住,到處都是灰塵碎屑,但至少能暫時躲避追兵。
喬笙将裴玄旻平放在草堆上,撕下自己的衣袖,替他簡單包紮傷口
箭傷很深,若不及時處理,恐怕會感染。她咬牙,握住箭尾,猛地一拔——
“嗯!”裴玄旻悶哼一聲,額上冷汗涔涔,卻仍未醒來。
喬笙迅速用布條壓住傷口止血,又撕下自己的裙擺,緊緊纏住他的肩膀。
做完這一切,她癱坐在地,大口喘息。
好在之前樓湛也教過她如何給人包紮傷口,如今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屋外,風聲嗚咽,偶爾傳來遠處追兵的呼喝聲。
喬笙靠在牆邊,時刻注意着外面的動靜,轉而望着昏迷不醒的裴玄旻,心情複雜。
他囚禁她、逼迫她,甚至在她逃走後仍不依不饒地追捕她。可方才,他明明可以獨自逃走,卻偏偏帶着她跳船,甚至替她擋下那一箭……
喬笙不喜歡欠人情債,尤其是差點救她喪命的人情,她還不起,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裴玄旻想要的,她做不到!
若她自小就出生在這個時代,沒有受過現代的教育,沒有享受過自由的快活,沒有婚姻上的潔癖和人人平等的理念
也許她真的會在第一次和裴玄旻的交鋒中敗下陣來,甘心折去翅膀,做他籠中供人觀賞的鳥雀,沒有自己的思想,隻有麻木與順從
“裴玄旻,獵人也會有為獵物受傷的那一日嗎?”
天蒙蒙亮時,裴玄旻終于睜開了眼,他第一反應是去摸腰間的刀,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傷口被包紮得嚴嚴實實。
而喬笙,正蜷縮在角落裡,閉目沉睡。
他怔了怔,目光落在她淩亂的發絲和染血的裙擺上,心頭莫名一顫。
“喬笙。”他嗓音嘶啞,喚了她一聲。
她猛地驚醒,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裴玄旻扯了扯嘴角:“怎麼,怕我殺了你?”
喬笙抿着唇,隻是靜靜看着他
裴玄旻撐起身子,因為牽動了傷口,他疼得不由得眉,卻仍強撐着冷笑:“放心,若我真想殺你,昨晚就不會救你。”
喬笙沉默片刻,終于開口:“……為什麼要救我?”
裴玄旻盯着她,眸色深沉:“因為你還不能死。”
“因為孩子?”喬笙覺得有些想笑,“可你連大夫都沒看過,怎麼确定我真的有孕?”
他眸光一暗,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
“喬笙。”他聲音低沉,帶着幾分危險,“你最好祈禱自己真的有孕,否則……”
“否則如何?”她擡眸直視他,“殺了我?”
裴玄旻盯着她倔強的眼睛,忽然笑了:“不,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這時屋外傳來動靜,隻聽腳步聲漸近,兩人同時噤聲。
裴玄旻眼神一厲,示意喬笙躲到身後,自己則握緊了手中的短刀。
門被猛地推開——
“ 大人!”曹業渾身是血地沖了進來,身後跟着幾名暗衛,俱都滿身血色
曹業方才打鬥中聽見那季白硯說起這些人馬都是大皇子精心豢養的死士,是精銳中的精銳
曹業這才得知原來這一切都是大皇子精心安排的圍殺,目的就是置大人于死地
他沒有隐瞞将此事告知了裴玄旻
裴玄旻輕哼一聲,“蕭景禮這還沒當上皇帝就趕着将我殺之滅口,若是做了皇帝還不得将我國公府整個端了,滅了滿門?!”
如此心胸狹隘睚眦必報之人,根本配不上儲君的位置
裴玄旻冷聲問:“季白硯的人呢?”
“暫時甩開了,但此地不宜久留。”曹業看了眼喬笙,欲言又止。
裴玄旻站起身,雖臉色蒼白,氣勢卻絲毫不減:“備馬,立刻回京。”
喬笙心頭一跳:“你要帶我回京?”
裴玄旻回頭看她,似笑非笑:“怎麼,還想逃?”
喬笙攥緊手指,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