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玉回她好,早上去接她。
臨下班的時候宋懷玉又接到宋卿的電話,“姐,我媽跟我說你們明天要回老家?怎麼回事?我媽準備回去搶遺産?”
何勝楠的電話帶來的不悅倒是被宋卿說的話沖淡了許多,宋懷玉幾乎要笑出來:“哪有遺産可搶,宋老師沒被綁着接濟我爸就不錯了。是我奶奶,快不行了。”
“哦·····啊?”宋卿先是松了口氣,又覺得生死離别的事情似乎是一件嚴肅乃至悲痛的事情,宋赢和宋懷玉的态度卻又平靜得像無事發生,宋赢曾經的經曆都隻存在于宋懷玉的口中,她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是該慶祝惡人有惡報還是該道一句節哀。
“沒事兒,我跟宋老師回去看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晚上就回來了。”宋懷玉還是往好的方向估計的,宋老太隻是快不行了,再加上邯城還難纏的宋家寶和宋喚娣,誰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情況。
“用我陪你們一起嗎?”宋卿不放心,多問了一句。
“不用,你明天該上班上班,要是我們回來晚了記得去看看陳送。”宋懷玉一提上班才想起來把假條提交,收拾收拾準備下班。
她們第二天出發的很早。
冬天天亮的晚,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兩個小時天才蒙蒙亮,宋赢靠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從宋懷玉見到她開始她就沒有什麼情緒,笑容也淡,閉上眼時臉上的皺紋也清晰可見。
宋懷玉中途在服務站停車,宋赢在便利店買了兩瓶礦泉水,遞給宋懷玉一瓶,宋懷玉被涼水冰的牙痛,宋赢倒是雲淡風輕地接着喝水。
到邯城的時候快十二點。
宋懷玉問宋赢要不要先吃午飯,兩個人都知道沒有人會像招待親戚一樣招待她們兩個。
“先吃飯吧。”宋赢十八歲離開邯城,近四十年沒再回來過,這裡于她早已不是故鄉。
宋懷玉帶着宋赢随便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吃午飯,店主也是個中年女人,夾着鄉音的普通話讓宋赢恍惚了一瞬間,她想起當年也是中年婦女的宋老太,想起夾着刻薄言語的方言。
兩個人到醫院已經快一點。
宋懷玉提前給何勝楠打了電話,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上去之後就在電梯口遇見何勝楠。
宋懷玉覺得何勝楠似乎老了許多,想禮貌性地笑,結果隻是幹巴巴地扯了扯唇角,“媽。”
何勝楠幾乎紅了眼眶,帶着她們往病房走,邊走邊說:“媽昨天好了點,已經從ICU挪到普通病房了。你們願意回來就行,别急着回去了,晚上一起吃個飯·····”
宋赢走得很快,何勝楠和宋懷玉幾乎跟在她後面小跑,快到病房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住了腳。
宋家寶和宋喚娣都在病房門口等着。
宋家寶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弓着腰,手肘撐在膝蓋上,想抽煙又礙于在醫院裡,隻能摩挲自己的雙手。宋喚娣站在一邊,靠着牆,穿着過時的舊衣服,頭發燙卷,胳膊上挎着買菜用的大布兜子。
相比起來,宋赢簡直體面得可恨。
宋家寶聽見腳步聲深吸一口氣轉頭,死死盯着宋赢的臉,露出一個類似嘲諷的笑容:“回來了,姐。”
他的稱呼也咬得重。
“小妹回來了?回來就好,快進去看看媽,媽可想你了,”宋喚娣熱情得多,把布兜扔在宋家寶身邊,就想上去挽宋赢的手,她隻叫小妹,其實她也不知道宋赢改成了什麼名字,就連宋赢改名這件事都是從宋老太口中咬牙切齒的咒罵中聽來的。
宋赢閃開了她上來的手,任由宋喚娣尴尬地把手抽回去,擡腳往病房裡走。
宋家寶在後面跟宋懷玉冷嘲熱諷些什麼,宋赢聽見何勝楠低聲說着“姐和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雲雲的話,她沒管,隻是站在緊閉的病房的門前停頓了片刻,随即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