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逸的神情是平靜的。

他站在門口，就這樣擡頭和宋答對視，眼神不帶任何波瀾。

但就是因為沒有波瀾，事情才更麻煩了。

直率地表現出生氣還好辦，要是半天憋着都不說，可想而知是什麼情況了。雖然不知道外頭傳成什麼樣了，但既然南逸都親自找來了，肯定描述得不會太好聽。

宋答思考兩秒，開口，直截了當第一時間撇清關系：“我和張空通沒關系。”

這話題切入得有點快，南逸眼睛微微瞪大，還沒反應過來。

“你可以和我講一下你在路上看到了什麼，我可以給你逐一澄清過去。”宋答自接自話誠懇道，他頓了一下，繼續強調，“所有、全部。”

宋答說到做到，接下來他真的現場給南逸解釋了他路上聽到的所有傳言。

“有這層關系？有什麼關系，我和他純血雇傭關系，沒錢就沒事的那種。”

“我和你一起的時候他面色扭曲？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時候我們之間有點親密，他當時還處于人如其名的階段呢？”

“以前在國外幫忙？的确是幫了吧，就是我借他錢他到時間就連利息一起還回來的事情。”

繞來繞去，總結為一個字：“錢”。

先有錢，後有關系。

倒……挺符合宋答的本身的人設的，南逸在心裡默默評價。

“——至于真人秀能不能找真愛。”解釋到最後，聽到南逸小小聲複述完他聽到的話，宋答的嘴角噙上一抹笑意，“我認為是可以的，你呢，南逸？”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宋答壓了尾音，餘韻裡藏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聽得南逸的耳廓癢癢的，心尖也像被一個小勾子勾了一下。

宋答的視線和他再次交彙，南逸抖了一下，觸電般挪開目光，有些不自在。

“既然宋老師……”南逸差點咬到舌頭，“宋答你覺得可以，我當然沒意見。”

南逸這樣想真是再好不過，宋答眼中的笑意更甚，主動上前挽住南逸的手，“那我們回去吧。”

不過這個回去就有點不太平了。

眼前的畫面太過魔幻，以至于他們來到演播室所在的走廊時雙雙被吓了一大跳。

他倆回去後看到的是一副全軍列陣的場景。

兩列人筆直站立，雖說穿的衣服款式雜七雜八，高矮胖瘦也各有不同，整體畫面要有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但他們就是硬生生凹成功一條直線，給他們兩個空出整整一條筆直的通道。

所有人全部高擡下巴看天，而隊列的最盡頭是張空通，他站在最遠端，背對着他們憂傷四十五度角望天，手上拿着手機。

隻消一眼，宋答就能精準無誤點出他現在正在經受哪種心魔的折磨。

“他沒錢了。”宋答附在南逸耳邊輕輕說。

南逸回他一個“你怎麼知道”的眼神，隻見宋答輕輕一笑，繼續說，“他之前來找我借錢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我說國外那時候的事情。”

還在惦記解釋的事情呢，聽出宋答的弦外之音，南逸這下是真的明白他路上聽到的傳言有多離譜了。

南逸有點懊惱，他覺得自己的确不該一時沖動就跑到這裡的，宋答和張空通什麼關系，他應該比誰都清楚。

不等他想完，他的手就被宋答握住了。

公衆場合同性場合牽手，乍一眼好像沒什麼不對，但放到他們兩個身上就是真不對勁。

他們手掌接觸的那一刹那，角落處傳出此起彼伏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緊接着就是幾聲明顯帶着讨好意味的問話。

“宋老師和南老師來啦？來來來，請坐。”有工作人員上前幫他們領路，他們殷勤地拉開椅子，“咖啡茶還是橙汁？我們這就出去買。”

南逸看了他們一眼，覺得他們的嗓音怪眼熟的。

他很快就想起來了，他們這幾個似乎就是自己之前路上碰到的聚一起的吃瓜大衆。

……也不知道張空通怎麼逮到的。

距離直播還剩下幾十分鐘，造型師正緊鑼密鼓地幫他們兩個做造型。他們這次主要是直播勢，無需太過誇張的造型，何況兩人也不是對自己造型吹毛求疵的人，造型的事很快落實下來。

張空通在旁邊走來走去，等兩人造型做好，終于逮到時機上去使勁一拍他們的肩膀，言語中聽出咬牙切齒的意味：“你倆一定要争氣啊，一定要——”

“要對得起你的錢包。”宋答冷靜接話，話說完他又好奇起來，沖張空通比了個疑問手勢：“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