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宋答衣服上那顯眼的紅掌印,南逸第一次這麼恨自己今天穿的是白衣服。
而被他推開的宋答就這樣睜着眼睛望天,一副快要碎掉的樣子。
空氣安靜。
“那個……宋老師……”南逸一點一點挪到他旁邊,跪坐下來,手指蜷縮着,“能不能……聽我解釋呀?”
“……”
沒有回答,宋答僅僅是投給他深沉一瞥。
“……宋老師,我們身上這個吐花的毛病在同人圈的學名叫‘花吐症’,一般是因為長期暗戀卻無法傳達心意、情感壓抑才會導緻身體具象化的病變,想要化解的話,必須要得到暗戀人的真愛之吻。“
南逸頓了頓,繼續道:“你剛才幫我做……人工呼吸了吧?判定成真愛之吻了,所以我們的花吐症痊愈了,花吐症的痊愈表現之一是會吐出一朵完整的花——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主要是我怕自己吐到你。”
解釋完,南逸就垂下腦袋。
能解釋的隻有這麼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暈倒,哪怕是高燒初愈,他的身子骨也從來沒有弱成那樣。
但是虛拟世界裡什麼都會發生。
手慢慢縮成拳,瞳孔深處情緒翻攪,掌心處的粘膩在提醒南逸一個不争的事實。
【就是現在!】的原則就是顯露嘉賓的真實心理。突然的暈倒,瀕死的呼吸,也許這不過是他給自己找的一個能夠順理成章接吻的理由——他相信宋答不會見死不救。
就像他開始向宋答發出營業暗示的時候,他心裡已經有了宋答會接受的僥幸。
渴望得到一個能夠痊愈的吻,但又怕得到……
“鐵鏽味。”宋答突然道。
“什麼?”南逸怔愣。
不知何時,宋答早已掀起眼皮,目光既不銳利也不渙散,僅僅是靜靜落到南逸身上。
宋答的手自顧自蓋上握住南逸的拳頭,借力坐起來,他轉頭盯住南逸,眼神幽幽:“我不讨厭。”
他的體溫覆蓋住南逸帶血的手,緊接着往下略微滑動,指尖輕輕刮了刮南逸填着血垢的指縫,似是暗示。
“——還有玫瑰,說真的,感覺還挺浪漫的。”宋答慢悠悠道。
他順着南逸的話往下聯想了一下,感覺還能接受。
前提是對象是南逸。
就算他們的第一個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混着鐵鏽味和碎花的吻,宋答也能将其歸結于浪漫。
南逸的眼光晃動,握緊的拳頭慢慢松了。
太犯規了。
為什麼宋答能做到這種程度,明明對于宋答來說,腐營業的親密互動完全是他藝人生涯的第一次嘗試啊。
可宋答卻一次又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一次又一次讓他有了以假亂真的錯覺。
遊刃有餘,完美演繹。【星逸頌答】的“宋答”就是如此,因此待在他南逸身邊的宋答也是如此。
有時候、不,應該說是很多時候,南逸都會忍不住去将角色和他自己替換幾秒,用真正的自己去代入屬于虛拟世界的【星逸頌答】的南逸。
而美夢清醒的感覺都是殘忍的,越是留戀,他就愈加清楚許多事。
還沒等南逸的思維繼續發散下去,手間又有了新觸感。
暗示半天沒得到反應,宋答的指尖幹脆滑入南逸虛張的指縫,動作流暢到南逸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手歸屬權就被奪去了。
掌心相貼的瞬間,南逸不自覺屏住呼吸,他下意識想要縮回手,卻被宋答猛地扣住。
力道不重,骨節抵着骨節,五指嚴絲合縫地嵌進彼此的指間,而那些黏在南逸手上沒地方擦掉的污垢,也因為緊緊貼合的掌心粘連。
手心仿佛眨眼間滾起高溫,分不清到底是誰的體溫,南逸眼睛緩慢的眨了眨,速度像是0.5倍慢放。
半晌,他才鈍鈍的低聲吐出:“我手上……”
“——你知道嗎,我剛才好像發現一些事情。”宋答湊近他,凝望着眼前屬于自己的臉,眼底浮現點點笑意,“關于‘我自己’的。”
演員不光得讓自己全身心沉浸在角色的情緒中,也得确保自己能通過鏡頭将其完全傳達出來,因此自己這張臉的喜怒哀樂是什麼樣子,演員他們自己得是最熟悉的。
正因如此,哪怕面前的自己表面上看着好像什麼情緒都沒有,宋答也能看清這句身子此刻正身處什麼樣的心情。
“我沒哄你,我真覺得挺浪漫的。”宋答輕聲說,喉間擠出一聲笑音。
“……所以你知道了什麼?”
胸口處突突地跳起,南逸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恐慌。
宋答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