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來。

“黃寶”，這個名字講不出來。

“怎麼了？”話語中途卡殼，宋答很明顯能發覺不對，他望向南逸，看到對方眼底的神色開始複雜起來。

幾秒過去，南逸呼出一口氣，“老師，我好像知道為什麼我們走不動了。”

“為什麼？”

“‘黃寶’這名字貌似太随便了。”南逸無可奈何道，“這裡不認。”

宋答默了一秒：“太随便顯得沒感情是嗎、啊不，顯得我們的兒子像替身？”

“為什麼要當一隻狗的替身，老師你在想什麼……算了，也算我的問題，我不該那麼随便。”南逸認命地收回腳，原地坐下，“喏，我們好好取名吧，認真取個名字。”

“好呀。”宋答應聲，神情自然，看上去沒有半點不認可的意思。

宋答寫的很認真，大字旁邊還有小字的備注，甚至連拼音都标好了，邊寫邊念，标注好第二三四五六順次。

南逸呆了一瞬，一個想法從腦中冒出。

有沒有可能……他是說……有沒有可能……不是虛拟世界不認可“黃寶”這個稱呼呢？

“老、老師啊……”南逸顫巍巍地伸手想要叫已經完全沉浸在取名世界的宋答，剛碰到肩膀的手被猛地按住，他看到宋答的表情沉了一瞬，但那也隻有一瞬罷了，等宋答擡起頭來，他臉上又是那和顔悅色的樣子：“怎麼了？”

腦海中似乎劃過一道閃電，南逸張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虛拟世界的确成全了他，宋答他的合法伴侶，他們一起撫養孩子，還擁有一個共同的家。

這是他想要的理想生活，但又不完全是。

他的宋老師突然憑空換了個人，他一直追随的宋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對他過分親昵的男性。

所以現在……南逸慢慢收回了手，朝宋答露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歪歪扭扭的笑：“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他的宋老師根本沒有成為自己理想，他隻不過是用藝人的素養給自己換了個人設包裝，一個迎合粉絲群體的賣腐人設。

有粉絲愛看，宋答就會說服自己變成他們想看的模樣，哪怕宋答從未和其他人炒過CP。

隻不過恰恰好好他南逸用【就是現在！】的節目有幸成為第一位合作搭檔罷了。

看不見的空氣牆依舊包裹着他，南逸朝後摸去，觸及的依舊是冰冷堅硬。

【就是現在！】是一個會依照嘉賓理想生成的世界，南逸的理想是和宋老師構成家庭，那完美主義宋答理想的世界就是一個完美符合粉絲需要的世界，任何他潛意識中意識到的粉絲會不滿的要素，他都會提前一一鏟平，其中也包括敷衍對待孩子名字的事情。

他們二人的理想就這樣詭異地融合而成出現在這個節目，真實且虛假。

南逸長長出口氣，正巧那邊的宋答也考慮完畢了，他擡起頭，繼續自己的好爹比人設問南逸的意見：“你覺得‘頌遠’怎麼樣？遠大、長遠，願我們的孩子始終志向遠大，未來在正确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姓的話，和誰姓都可以。”

“這的确聽上去是父母會取的名字。”南逸低笑一聲，意味不明地回了那麼一句。

宋答懶得去管南逸的話還有什麼深層意思，他看向小孩：“那……頌遠？”

他們看見小孩腦袋頂上的熒光色文字閃了閃，由【您的親兒子】正式更變成【頌遠】。

看來确實成功了。

他拍拍自己的手掌重新站起來，轉頭想招呼南逸，卻正好對上南逸的目光。

南逸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瞬的目光交彙令宋答下意識晃神，那一秒，他仿佛感覺到自己身上憑空沾染上什麼他品不明白的東西。

再一眨眼，南逸又變成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他玩世不恭的扶地起身，上前一把握住宋答的手：“走吧，老師。”

虛拟的現實歸根到底還是假的。

掌心流淌的是屬于自己老師的溫度，南逸的手滑上宋答的手腕，又緊緊圈住。

那又怎麼樣呢？

我偏要把這一切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