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亦非心想,他是顯擺上瘾了吧,開始顯擺他有錢,顯擺他大方?
“朱老師為人師表,不該有一顆博愛之心嗎?竟然區區十元一束的花朵都要拒絕,未免沒有同理心!”
他是有病啊,從餐廳跟蹤到馬路邊,就為了顯擺自己訓斥她?朱亦非頓時有些惱火,“沈總,現在是下班時間,我的個人行為用不着你評判,我仁愛與否,是否具備同理心似乎與你無關,再說錢也不是你這種花法,無用的東西何必浪費金錢,是對自己賺的每分血汗錢的不尊重。”
“是嗎?”沈天佑挑眉,惹怒她似乎讓他感覺很爽,“我隻是建議朱老師買束花而已,你何必上綱上線,一副義憤填膺要将我吃掉的樣子。”
朱亦非:“……”
不僅他有大病,她也有病,就不該停下來與他廢話。
沈天佑嘴角翹起,對賣花的小女孩說道:“小姑娘,全部包起來!”
聽出沈天佑不是在開玩笑,小女孩暗淡的目光又亮了起來,手腳麻利的将所有的花打包好,遞給沈天佑。
“哥哥,可以付現嗎?”小女孩祈求道,滿臉期待的望着沈天佑。
沈天佑掃了眼小女孩挂在胸前的二維碼牌子,不解道:“為什麼?你不是有二維碼嗎?”
小女孩咬着唇,停頓了片刻,開口道:“二維碼是媽媽的,我不能将所有錢都給她。”
“為什麼?”沈天佑又問了一句為什麼,不過此時是與朱亦非一同問的。
兩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又快速挪開目光。
“因為錢都給了媽媽,我就不能上學。”
話落,朱亦非和沈天佑再次對望,朱亦非先挪開目光,問道:“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嗎?”
她問得非常艱難,既要了解實情又害怕戳中小女孩的痛處。
小女孩搖搖頭。
兩人瞬間明了。
沈天佑問道:“可是,若她發現微信的金額與實際收入對不上怎麼辦?”
小女孩咬唇不語,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漸漸漫上了水汽,她倔強的垂下頭,繼續沉默。
大約一分鐘後,沈天佑開口:“行吧!既然你向全宇宙最帥氣的哥哥提了要求,哥哥就答應你。”
小女孩一聽,擡起頭,臉上漾起明麗的笑容,問道:“哥哥,你是第一個全部買了我花的人,是要送給這位漂亮姐姐嗎?”
“當然不是!”沈天佑回答的很幹脆,“你先等一等,哥哥去給你換現金。”
沈天佑大步流星回到餐廳,很快返回,将手裡的現金給小女孩:“你數數,夠不夠?”
“嗯!”小女孩重重點頭,接過錢。
“會數嗎?”
“會,我上二年級了!”
大男人提一籃子鮮花,怎麼看怎麼怪異,等小女孩走遠,沈天佑走向垃圾桶,準備将花籃扔了。
朱亦非制止道:“沈總,扔了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我不覺得!”沈天佑不以為然。
朱亦非緊緊問道:“你花一千元就是為了買一捧不需要的花,不覺得挺不值?或許說你的真實目的就是用它滿足你所謂的虛榮心?”
沈天佑立刻反駁道:“啧,朱老師用詞不當,怎麼可以說不值,更不可以玷污我的用心良苦。我幫助小女孩實現了願望就是值得。我用一千元達到她的目的,也取悅了我自己,如此兩全其美的買賣何樂而不為。”
朱亦非冷笑:“沈總取悅自己的方式真特别。”
“朱老師,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是冷漠、無趣。”
朱亦非:“你……”就事論事,他上升到人身攻擊是有毛病吧。
沈天佑沒繼續搭理朱亦非,而是自說自話:“那我将擱這裡吧,誰需要誰自取。”
望着消失在暗夜的背影,朱亦非歎息搖頭,在花籃旁停步,許久,拾起花籃。
沈天佑說得對,她這個人生性冷漠,除了學生,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都是采取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與做法。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好像從十六歲的那場變故開始,她就變得寡言少語,很少與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不過,沈天佑算是個例外,少有的能惹怒她的人,還是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