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亦非選擇夾了隻基圍蝦,笑道:“最近愛吃這個!”然後也不管蔣麗和康宏義略微變了變的臉色,細嚼慢咽起來。
蔣麗連忙往她碗裡夾了兩隻基圍蝦,“喜歡就多吃點!”
康宏義替她盛湯,朱亦非來不及拒絕,湯已經擱在眼前。
“謝謝叔叔!”朱亦非道了一聲謝,喝了一口湯,繼續吃飯。
飯桌的氣氛比較沉寂,朱亦非默默吃着,此時,康宏義開口:“非非,以後多來看看你媽媽,她非常想念你。”
朱亦非點點頭,問道:“媽媽身體好些了嗎?”
蔣麗三個月以前小産過,這是她與康宏義結婚後第三次小産。四十八歲的高齡産婦冒着生命危險,也要生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
而她曾經在朱亦非的面前信誓旦旦的說過,隻會有她一個寶貝,即使再婚,也不會再要孩子。
小的時候朱亦非信了,長大後如果不是目睹還未離婚的蔣麗與康宏義在小樹林裡摟摟抱抱,她幾乎也要信了。
如今,蔣麗在她面前說的每句話,其真實性都會大打折扣。
蔣麗回道:“已經恢複,你不用擔心。”
朱亦非低頭扒着碗裡的菜,聲音沉悶,“好了就好。”頓了頓,她問道:“媽媽以後還會嘗試懷孕嗎?”
“不會,媽媽年紀大了,遭不住。”
是年紀大了身體承受不住才放棄,不是其他,那些誓言她應該早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朱亦非一顆落寞的心往下沉了沉。
“來,多喝點豬肚湯,以形補形,對你的身體好!”康宏義非常體貼的為蔣麗盛了碗湯,蔣麗回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将近五十歲的女人風韻猶存,笑容如暖風拂面,康宏義也回了一個溫暖的笑容給妻子。
這畫面朱亦非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她就不該答應來吃飯。
朱亦非:“媽媽,叔叔,我吃飽了,你們吃吧!”
“不再多吃點嗎?瞧你沒吃多少。”蔣麗又與每位生怕孩子沒吃飽的母親一樣,關切朱亦非的問道。
朱亦非注視着她漂亮的眼睛,說道:“來之前吃了點東西墊肚子,所以吃不下太多。”
蔣麗信了,也沒多問,用她纖細的手指拾起筷子給自己夾菜。
朱亦非要離座時,康宏義猛然叫住她,“非非,等一下。”
朱亦非面露疑惑,緊接着聽見康宏義的道歉聲:“對不起,非非,下午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
面對這個猝不及防的道歉,她有一瞬間的愣怔,爾後回道:“是我有錯在先,沒有弄清事情緣由,還有越級彙報,言辭也比較激烈!”
康宏義非常滿意她能及時承認錯誤的态度,又道:“非非,不是學校不解決體育器材陳舊的問題,是目前經費有限,恰好獲得慈善人士的捐贈,才将此事寄托在捐贈上,這個确實是學校做得不對,也是我的失職。可是非非,好不容易失去的機會不能就這麼讓它溜走啊,你知道捐贈的慈善人士是誰嗎?”
“知道,沈天佑!”朱亦非答道,這時反倒是康宏義愣怔了片刻,他很快恢複表情,“既然你知道,我不防告訴你,他不僅是你急需更換的體育器材的捐贈者,也是北湖校區的投資人,北湖校區能否完工,全在于他的一念之間!”
朱亦非一驚,什麼叫做他的一念之間,他不是僅取消器材捐贈嗎?
“他要取消對北湖校區的投建?”
“或許!”康宏義用堅定的眼神告訴她一個并不堅定的答案。
或許?投資就投資,不投資就不投資,“或許”是個什麼拖泥帶水的解決方案?
猛然,朱亦非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望向康宏義,又望向蔣麗。
這哪兒是母親為女兒精心準備的周末晚餐啊,分明是一場有目的的鴻門宴,為了達成她丈夫的目标,助力他恢宏壯闊的事業。
她可不止一次聽見康宏義競選藍大校長的宏偉計劃。
北湖校區完工,北湖圖書館和體育館順利落成,他就是最有資格競選藍大下屆校長的人選,沒有之一。
而校方之所以在取消捐贈後沒有立時告知她,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是因為對方提出了誘惑性的交換條件,導緻校方猶疑不前,這個條件必然與她有關。
此時此刻,她對康宏義自私自利的厭惡達到頂點,與對沈天佑仗勢欺人的厭惡過猶不及。
蔣莉察覺到她的視線,擡頭笑了笑,朱亦非再次将目光落在她漂亮的眼睛上,除了失望,從未有過也不應該有的厭惡頓然而生。
大學時,她經常回來陪蔣麗吃飯,基本一周一次,她認為那是她應盡的義務,畢竟離婚時蔣麗沒有放棄過她,還帶她參與到與康宏義組建的家庭中。參加工作後,由于工作繁忙,她回家的次數減少,尤其是蔣麗懷孕失敗兩次後。
而這第三次,她僅在醫院去探望過兩次,就沒有回來過。
康宏義:“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