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好了便好。”
宋長鳴插嘴,看向太常卿夫人:“那老夫便也不做陪了。”
太常卿夫人臉上的笑意差點僵住,她看着這人臭着臉擱這兒坐半天,一句話不說,一開口沒等人反應就走了,還隻看着她開口。
真是莫名其妙。
“夫人見諒。”宋媮溫言和煦,“族長一向如此不拘小節。”
太常卿夫人嘿嘿一笑,擺手道:“沒有沒有。”
兩位夫人閑談幾句,氣氛和睦,宋媮垂眸坐在一旁喝茶,時不時也跟着笑語幾句。
太常卿夫人告辭後,宋媮便也提出回去。
宋夫人看着她有些擔憂,躊躇片刻,出口關心道:“郡主今日可是累壞了?定要回去好好歇息,您的臉色……”
“無妨。”宋媮一說話,發現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她站起身走了幾步,腦袋越發不清醒。
一手摁着頭,一手搭在桌幾上撐着,站着緩了半天仍舊不見好轉。
宋媮幽幽歎氣,氣息斷續無力到令她自己沉默。
她認命般,看向對她的舉動關注已久的宋夫人:“勞煩一位女使來扶下我。”
宋夫人趕緊朝自己身後的嬷嬷使眼色。
宋媮有氣無力的走進院門,将袖中請柬遞給紫芸:“宋家婚儀,請我觀禮——拿些藥丸來。”
“又頭疼了?”紫芸将帖子接過收好,又去别處拿藥。
宋媮閉眼癱在扶手椅上:“嗯。”
黑漆漆的藥丸被紫芸倒出來,宋媮撚住送進嘴裡。
堪比苦膽中泡過的黃連,不管吃多少次還是會皺眉,但她如今已經連斟杯茶涮涮口的力氣都不想花了。
“再去煎一碗湯藥吧。”
吞完藥丸,宋媮挨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下去了。
這次不隻是有人執刀在她腦袋裡捅刺了。
現下她不管睜不睜眼,好像都能“看見”自己腦中有炸開的血色,一片片的潑灑、糊開,甚至能隐隐聞到血腥味。
看來又嚴重了,紫芸心想。
她抿唇有些為難,怕服藥太多反而傷身,囑咐她:“我放在您身上的藥應當還有剩的,您先吃,我去後廚,我去叫大夫。”
宋媮慢慢擡手子袖中掏出那個小藥瓶,手掌上都是濕滑冷汗,雙手在兩腰上反複擦了兩道才成功将塞子拔出來。
她倒了半晌,手中空空如也。
原就剩兩顆,一顆硬塞給了宋長鳴,一顆方才吃了。
瓶子被擱在桌子上,椅子上的人昂頭靠回去。
房中寂寂,唯胸口微微起伏。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宋長鳴耐着性子坐好,讓五六個大夫排着隊分别對他進行第三次把脈,又看着他們站回一旁,摸着胡子沉思。
“大人,真的确認自己中毒了嗎?”
一位年邁的醫者,顫顫巍巍的上前問道。
他這句話就像打開了什麼機關,大夫們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這沒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啊。”
“脈象也正常,不應該啊。”
“面色紅潤,并無青黑。”
“隔的有點久了,口中味重,不太聞得出來。”
“庸醫!”宋長鳴被氣的頭暈眼花:“我若面色青黑,還輪得到你們來診治,滾!滾!”
一群人連忙退下,方才頭一個問的老醫勾着腰,轉身時暗暗翻了個白眼。
中毒之人又不是死了才臉色發青的,無知。
這下好了,專程将人都喊來,結果一個子兒的診銀都沒得。
瞧着惹自家主子的人都走了,侍從這才敢上前來說話。
“您别着急,也是被兆安郡主的架勢吓着了,哪有這麼多醫者都摸不出來的毒?咱們别先自亂了陣腳。
“就算真中毒,那也得有個症狀呐,您現在都還好好的,日後又會有解藥,您定是長命百歲,絕無性命之憂。”
被他這麼一說,宋長鳴心裡好受不少。
想起上次府中就有人報信,人多不能在天子腳下濫殺,就被他全懲戒後趕出府了。
這次宋媮居然又快他一步,看那架勢還在宋家門前等着他。
他眯了眯眼:“府中,不會還沒清理幹淨吧?”
仆從連忙保證:“絕對不會,都是我親自帶着人查的,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他說的極為堅定,就怕主家誤會他辦事不力。
“最近不知為何,府中雇傭的不少奴仆都陸續有事回鄉了,隻剩下些賣身奴婢。
“不過您放心,雇傭采買,奴都絕對謹慎,定不會讓人有混進來的機會。”
宋長鳴瞥他一眼,很是不屑:“哼,奴婢就是奴婢,還分什麼雇傭買賣。直接買吧,雇傭回來還随意打殺不得。”
仆從讪讪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