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怎麼分?”
膽小者号的中庭裡,四個人和六個仆人布陣似的站成一圈。貓已經被放歸軟窩。
已知膽小者号有三個房間,本次行動參與者有十個人:亞森、雷昭廷、賀如、浮鳴,還有六個仆人。
上将站在雷昭廷身邊,一身黑衣,面罩未摘,隻露出半張臉,顯得十分年輕,看起來像個與世無争的漂亮少年。他冷淡開口,略顯紳士教養:“女士一間,六仁一間,剩下我們三個一間。”
共和軍的三個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為什麼,在上将開口之前,他們下意識默認要給尊貴的上将先生留一個單獨的房間。
浮鳴難為地蹭到賀如身邊,“我能跟你一間麼?”
他們都是在戰場上待慣了的人,灰頭土臉抱團取暖的時候多了去了,哪有那麼多講究。而且他實在是不想和兩個将軍擠在一個房間,他實在無法預料自己是會成為電燈泡還是炮灰。
賀如沒看他,隻是對上将先生不屑地回敬道:“本女士沒那麼多講究,浮鳴跟我住。”
亞森點點頭,毫不在意眼前這個刺猬似的人,“行。”
他環視一圈,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微擡,“有吸煙室麼?”
他的仆人之一上前,恭敬地在他手上放了個精緻的煙盒。
賀如撇了撇嘴。
浮鳴則是一臉空白。他昨天還見上将先生在身邊被一堆人簇擁的情況下堂而皇之地點起香草煙,怎麼今天這麼禮貌,這麼把人當人了?
而雷昭廷笑得很是開朗,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他走到狹窄的駕駛艙前,打開門,“就這裡吧。”
在通過精神力就可以操控飛行器的時代,這種手動駕駛艙基本已經形同虛設,之所以還沒被徹底淘汰,主要還是因為人類對于大航海時代仍保留着鄉愁般的懷舊感。
“好,謝謝。”亞森自然知道那裡不是吸煙專用空間,而是飛行器主人的待客好意,所以相當客氣地表示感謝。
賀如看着自家将軍跟着那人進了“臨時吸煙室”,怼了怼浮鳴的胳膊,不太小聲地說道:“喏,一平米。”
浮鳴:…
照上将這個一天至少一根的吸煙速度,半年就能抽出來四方京的一個三室一廳。
六個仆人沉默地看着他們兩個說話,然後拎起行李箱進了亞森和雷昭廷的房間。
不知道自己已經背上了房貸的亞森上将坐在駕駛艙的主駕駛位子上。
他所穿的黑色的柔軟衣衫十分貼合挺闊的身形,将整個人襯得有幾分說不出的纖雅。高領遮住喉結,凸出一道桃核般的弧度。
上将翹起優美的二郎腿,拿出一根香草煙。
咔哒一聲。
一個點着火的打火機送到他面前。
亞森擡眼看去,望進一雙黑色的眼。
配合那對鋒刃似的眉頭,和挺而窄的鼻梁,那雙眼本可以淩厲懾人,但雷将軍的瞳孔深而大,顯出了一種純粹的動物感。他的唇形也是飽滿張揚的,顔色似血,笑容裡總是帶着一絲待馴的野性。
上将看着雷昭廷,偏頭點燃了自己的煙。
煙頭明滅間,一陣淺淡清新的香草氣息飄散開來,仿佛雨淋不滅的火。不太分明的白霧之中,那雙紫色的眼瞳卻顯得更加真實,就仿佛目光終于找到了合适的媒介,于是安穩地傳導着、然後落在了實處。
亞森看雷昭廷将打火機放回口袋裡,站在那裡不說話,隻是“眼巴巴”看着他抽煙,有些憐憫地問道,“你要來一根麼?不用擔心成瘾的問題。”
所以也不用擔心以後想抽抽不起。
雷昭廷長腿微彎,靠在操作台上,背脊放松地舒展着,依然呈現出挺直的姿态。
他微微俯身向前。
駕駛艙的全息影幕是默認開啟的狀态。他們周圍環繞着一片冷冷的星光,一點也看不出生命的迹象,仿佛諸神落空的願景。
他笑着說道:“我不抽整支,你不介意的話給我留一口就行。”
亞森夾着香草煙的手頓了一瞬,給人吸煙尾着實不符合王室的禮儀風範。雖然給人吸二手煙同樣有失教養,但他隻是好端端在自己的“專屬空間”内吸煙,架不住有些人非要湊過來,恨不得把肺當成空氣淨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