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頓了幾秒，受不住這種沉默的尴尬氣氛，又問:“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趙梅梅。”
她微不可察地輕歎一口氣，低頭看着腳下的路，不太願意和趙梅梅說話。
趙梅梅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剛要繼續說些什麼，就見她忽地擡頭，打斷了自己的思路。
——貝克曼站在她的班級區域，班主任正笑着和他說話。
趙梅梅的家長坐在貝克曼旁邊，于是兩人一同過去。
“她是個非常好的孩子。”班主任笑眯眯地拍了兩下她的肩。
“當然，我很清楚。”貝克曼回到。
班主任走回班級的最前方。
“這是你家長？叔叔好！”趙梅梅向貝克曼打招呼。
貝克曼被噎了一下:“你好。”
他接過兩人的椅子放好。
“這是趙梅梅，這是貝克曼，我、嗯，家長。”她介紹到。
兩人再次相視點頭。
趙梅梅坐到自己家長身邊，她和貝克曼也坐下。
趁着家長會沒正式開始，她拉了拉貝克曼的衣角，小聲問:“你怎麼，來了？而且，衣服……”
“你班主任把通知發家長群裡了。”他說，“不是想看我穿這套西裝嗎？”
他笑問:“還滿意嗎？”
“恩、嗯。”她努力挪開視線，點點頭。
家長會開始，過了冗長的演講環節就是頒獎環節了。
主持人:“接下來的是獲得“一本之星”的同學，請念到名字的同學上台領取獎狀……”
聽見自己的名字時，她愣了一下，直到貝克曼笑着推了推她，她才反應過來，走向領獎台。
領獎狀，照相，她剛要下台，就聽主持人念道:“接下來的是獲得”進步之星“的同學……”
她領了兩張獎狀才下台。
坐回貝克曼身邊，她新奇地看着兩張獎狀，對他說:“獎狀，第一次诶。”
“是你應得的。”他說，“回家後把它們貼牆上吧？”
“嗯！”
…………
…………
“本次家長會到此結束，請家長、老師和同學回到班級，舉行班級家長會。”主持人說。
家長坐的塑料凳子有專人收拾，貝克曼替她把她的鐵制椅子拿回了教室。
————
家長們在教室裡聽班主任講話，部分學生拿上手機提前離校，打算和家長一起走的則待在教室外的走廊裡。
幾個男生扒着窗，一邊聽班主任講話，一邊觀察自己父母的臉色。
二十分鐘過去，班生任誇了她十分鐘，又順帶隐晦地批評了幾個人。
男生們聽不下去了，于是滿臉不高興地松了扒着窗的手。
“你家長好帥哦！我近視，以前隔得遠看不清，現在就後為什麼沒敢湊他跟前去看他。”趙梅梅擠到她旁邊，小聲地與她咬耳朵，“而且他真的好像小說裡的霸總哦！”
她眨眨眼，還沒說什麼，讨人厭的聲音又來了。
“上進，好學，努力，進步大，文靜，沉穩……”
被批評心浮氣燥、退步很大的體育委員模仿班主任的腔調，不顧站在走廊對面的她，罵道:“假清高！”
“肯定是作弊啦，買答案花了不少錢吧？”一個男生附和他。
“她爸媽不是離婚誰都沒要她嗎？她哪來那麼多錢？”
一個差一分上一本線的男生盯着她手中的獎狀，然後又盯向她的項鍊，随意地對旁邊的人說:“跟人睡一晚上，她買答案的錢不就有了嗎？”
“哈，說得對。”
見她仍舊沉默，他們說的話就越發過分起來，仿佛這就是她心虛默認的表現。
“你說，她跟裡面那個男的什麼關系？”
“不是家長麼？幹女兒？”
“白天念一聲，晚上念四聲那種啊？”
“哈哈哈哈哈！”
她擡頭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笑聲驟停，那雙死水一樣的眼睛把他們吓住了。
「等一會兒。」她低頭在聊天頁面上打出一行字，發送消息，教室内的貝克曼往外望了望。
她走到男生們身前，從左往右依次看過去。
“不想說話。”
“沒有作弊。”
“生活費很多。”
“最後，”
她定定地看着最右邊的那個男生，偏了偏頭，開口時語氣無波無瀾，卻莫名讓他打了個顫:“不是那種關系。”
“哦……你說不是……就、就不是吧……”男生嗫嚅着。
她再次将目光掃過男生們的臉，一貫話少的她冷冷道:“記住，我的話。”
語畢，她斂了目光，走回走廊對面，而男生們也沒那個臉面再在這兒待下去，于是很快地跑走了。
趙梅梅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生氣的樣子……好吓人……”
她拿出手機，打宇的手頓了頓，問:“是麼？”
“是啊！你生氣都是好冷漠的樣子，而且——”趙梅梅看了她兩眼，“而且根本看不出你在想什麼，就，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是害怕的，懂吧？就像害怕數學裡的X一樣。”
“…………”
她不置可否。
“咳，說實話，你真沒做弊啊？”
“嗯。”
“那你是怎麼進步這麼快的？”
聞言，她望着教室，神色逐漸緩和下來:“貝克曼教的。”
無論是見聞色，還是數學，都是他教的。
“他很厲害嗎？”趙梅梅也望着教室，看似無意的問。
她瞥了趙梅梅一眼，想起世界意識給的那張學曆，不知是本着什麼心思，回道:“D國Y大，本碩博連讀。”
“他、他給你給你補課？”趙梅梅又結巴了。
補課？也确實是這樣的。
她點點頭，又低頭看向手機繼續跟人聊天。
而趙梅梅立刻亮了眼睛，殷切地抓住她的手，拔高一點音量:“那我可以——”
“不可以。”
她頭也不擡，毫不猶豫地抽離手，打斷了對方的話。
趙梅梅錯愕了一下，見她依然在看手機，不滿得伸手就去遮她的手機屏幕。
标着貝克曼的聊天頁面被遮住，她皺了皺盾，擡眼無聲地看着趙梅梅。
見自己終于引來了她的注意，趙梅梅立刻眨巴眨巴睜大的眼睛，可過了幾秒，她仍舊面無表情，隻是定定地盯着對方的眼睛。
趙梅梅被她看得心裡發怵，下意識收了手，幹笑一聲，說:“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知道……”
“我知道，所以，不可以。”
她從未用如此冷硬的語氣對人說過話，但好在結果是如她所願的——趙梅是歇了心思，盡管心中仍有不滿。
氣氛陡然冷下來，而她倒是樂得清閑，戴上耳機開始玩遊戲，眉眼間隐約的戾氣都散了不少。
————
一小時後，家長會結束，她立刻關了手機迎到教室門口，待貝克曼出來後，兩人一同離開學校。
“怎麼了？不高興嗎？”貝克曼敏銳地感知到她的情緒。
她垂眸看着腳下的路，低低地應了一聲，别扭地說:“你……挺受歡迎的。”
貝克曼疑惑地看她，她不擡頭，隻用平淡的口吻向他緩緩講述了今天發生的事。
“我以前，不在意這些，也，從沒生過氣。”她抿一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揪着衣角，“但是，今天……嗯、不知道為什麼，就……”
貝克曼把頭扭向另一邊，手虛掩着忍不住往上翹的嘴角。
不是他自戀，但是這明顯就是為他生氣又為他吃醋啊，居然還一副不自知困惑糾結的樣子……
有點太可愛了。
怎麼辦，都不想提醒她了。
靈魂伴侶的感應在這時候起了作用，她瞄了他一眼，問:“你、笑什麼？”
“咳，沒什麼，想不通就暫時放放，說不定過會兒就想通了。”貝克曼揉一揉她的頭，轉移話題，“說點高興的——今晚不補課，給你放假。”
“诶？真的？”
“當然。想待在家裡還是出門逛街？”
“唔……”
她摸着下巴認真思考，在家裡是和貝克曼在一起，出門也是和貝克曼在一起，有些難選啊。
她幹脆點兵點将挑了一個。
“那，出門？”
“好。”貝克曼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