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夜心緒煩亂,竟然在回屋的路上從屋頂摔了下去,為防引發動靜将一聲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還好摔在一個無人居住的倉庫,一瘸一拐地回房睡了。今日醒來腳踝腫的像包子一樣大,長裙遮掩住了,直到入住客棧,我才有空躺下緩口氣。李直為我診斷,沒有骨折,隻是軟骨挫傷,七八日便能長好,之後他便吩咐英兒出門去為我買些藥材,要我三日不能下床。
連清河問我在如沙國耽擱一個月是否影響國事,我說無妨,近日農閑,國内無事,合倡院五人自行處理沒問題。
予辰住在隔壁,跑來看我心疼不已,卻又不好聲張,畢竟這背靠雪宮的客棧裡四處都是眼線,問我是怎麼搞的,我還沒想好如何告訴他昨晚的事,隻好保持沉默。
我整日裡都在想維諾提出的條件,這不就是前朝常有的“和親”嗎?将無用的坤澤子女送給别國的君王做配,以換取一些物質或地塊上的利益。我怎麼能用我和予辰的寶貝女兒,更何況唯一的女兒去做這種事?若如此,以後人民心中如何看我,一個自己女兒都能拿來換取利益的人,怎會真心愛民如子?若是開戰,倒也不是沒有勝算,雖然歐佩搞了六年的軍國體制強軍,可是如沙國冰天雪地與世隔絕,沒什麼仗可打,而我手下的兵都是真刀實槍練出來的,他們兵法和武器都不如我們玉淵先進。再加上玉淵中州多山,有先天的地理優勢,我不信他能輕松打下來。
不過,我猜測若拒絕聯姻,維諾有軟禁我的可能,若是他以我的性命威脅合倡院同意熠兒和親,他們一定會猶豫的。所以打定主意,之後我自己決不能再進雪宮,隻要在宮外,他便不可能抓到我,這次切不能魯莽行事了,畢竟面對的不是拓跋銳那般的蠢才,而是個陰險狡詐的帝王,需得步步小心為營。
我仔細梳理現在的情況,我這邊的優勢是維諾目前不知予辰的真實身份,以為他陪着熠兒留守在都城,這為我們節省了許多通信時間,維諾也因此不敢輕易對我下殺手,若如此熠兒上位,有予辰垂簾聽政和我的兄長們保駕護航,他占不到任何便宜。劣勢在于我已經沒有生育能力,若他得知此事,定會拿來威脅我,我可不像他,這是絕不能公之于衆的秘密,否則前朝餘孽定會想盡辦法謀殺熠兒,從而使得我無後而終。
我好像别無選擇了,難道最好的結果便是開戰嗎?雖然我不怕打仗,可人民怕呀,大家都累了,誰不想想休養生息好好過幾年太平日子。
我正心煩意亂之時,采買藥材的英兒回來了,她未滿十六,還沒有入籍,因此隻是簡單化名為蒼英。她将藥材交給李直後,進來我的房間悄悄對我說:“姑母,你知道我在藥鋪見到誰了嗎?”
“誰?”我很好奇,她從沒離開過家,異國他鄉能認識誰。
“是小叔,他一開始沒注意我,我特意到他面前拿藥材才認出我,我不太确定,可他好像有孕了。”英兒怕隔牆有耳,幾乎是貼着我耳朵竊語。
“什麼?!”我差點喊出來,還好即使捂住了嘴。
這消息也太重磅了,我這萬花叢中走,從來不濕鞋的五哥,這都不是濕鞋了,是被采摘了呀。天哪,誰這麼有本事,能把他拿下,還是作為下位。等等,這麼少兒不宜的事,竟然讓自己的侄女第一個發現,他也是夠丢臉的,我看了看眼前純潔無瑕的侄女,清了清嗓問她,有沒有告訴小叔我們的事。
“我怕有人跟蹤,就裝作挑選藥材簡單說了兩句,小叔說他聽說了玉淵使團進入如沙,下榻在外賓客棧,卻沒想到你親自來了。聽說你腳傷,便要親自來看你,我說有人監視,他才作罷,隻替我選了些藥材,和李大夫讓我買的分開裝了,您看看。”
我一看,三樣藥材:雪上一支嵩,鎖陽,一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