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發覺得眼前發黑,好在腰上傷口比想的要淺,隻進去一個箭頭的深度,主要的問題還是後背挨的那淬了毒的一刀,我示意他們替我拿過行囊,翻出走前李叔給的止血丹和能減緩血流的甯息丹一股腦吃了下去,範靈替我包紮了三處傷口,半晌之後才覺得緩過勁來。
範靈告訴我,我昏過去後,他們馬不停蹄地逃了三個時辰,張侍衛也死于非命,終于逐漸脫離攻擊範圍,卻見安方也并未派人再追,環顧四周的茫茫大漠,也明白,他認為我們回不去了。緊繃的神經讓他們選擇了人煙最稀少的方向,又以最高速度跑馬三個時辰,已離岚墨城近兩百裡,茫茫大漠毫無方向可尋,安方知道,沒有羅盤是絕對回不去的,更何況我還中了毒。
正對中毒之事一籌莫展之際,我看到我的背囊動了一動,小狐狸鑽了出來,過來舔了舔我滴在地上的血液,然後一股腦鑽出了這裡,我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經亮了,我們似乎是在一座建築物裡,範靈說他們跑了一路,看到這邊有個古堡,就扛着我到此休憩一下。
“這裡沒人住嗎?”我忍不住問。
“似乎是沒有的,看起來像荒廢多年了,這裡是岚墨的西北邊,是往墨撻最深處去的路,等閑沒人會走的。”
我從窗邊探出頭去,果然一片衰敗氣象,這裡像是一個村莊,僅有十幾棟建築,都是土黃色,建成像蓋碗一般的樣式,若非離得極近,否則很難發現這裡竟然有人造建築物,我們在最邊上的那一隻“碗”中,許多較矮的都已經被沙丘覆蓋,隻露出一個屋頂,肯定是不會有人出沒的了。
但萬物有靈,也許小狐狸正是聞到了什麼才鑽了出去。
我同他們一說,範靈背着我出了屋,跟着狐狸的身影朝村中的其中一幢“蓋碗”走去,進去一看,屋外滿地沙塵,屋裡卻略幹淨些,正中央是一口大鍋,裡面放着些草藥,已經風幹了,下面還堆着些柴火,像是正要開鍋煮藥就被什麼打斷了,小狐狸靈巧的從一旁的架子上跳進鍋中,從草藥中叼出一顆開着紫花的吃了下去。
王侍衛伸手拿出一株一樣的草,我們仔細看了看,卻也辨認不出,此刻也隻能賭一把了,我将草藥上的灰抖了一抖,塞進嘴中吃了下去,甜甜的有點像香草,咽下後喉舌生津,感覺很舒暢。小狐狸見我吃了,過來在我腳邊蹭了蹭,我将它抱起,無比感念它的救命之恩。
他二人在屋裡翻找想看看有沒有有用的東西,範靈找到一本繪着各種草藥的手迹,雖然不認得這種文字,但是照圖找到方才吃的那種,看圖示應當是某種解毒草,便放下心來。半晌後,我突然有些惡心,吐了腹中食物後,嘔出一口黑痰,然後舒服了很多。
見我得救,大家都高興起來,我說這些房屋都低矮不宜住人,想來地下應當另有乾坤,于是我們四處尋找入口,一無所獲之時,我将目光投向了中間那口煮草藥的大鍋,合力挪開後,下面果然有一拉環,拉開便是一道石階,我們下到地下,點起火把,才發現這裡别有洞天。
地下的空間比上面大了三倍,除幾件空置的卧房之外便是中間最大的大廳了,屋頂正中央是一顆瑩瑩的綠色貓眼石,就算不點火把也能發出足以視人的亮光,牆上打的是近十層的架子,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色玻璃瓶,裡面不外乎是大小不一的藥丸或藥材,奈何我們都不識藥性,根本分辨不出這些有什麼用,當務之急還是找些補給之物。
我跛腳行走十分不便,見有一面架子年久失修已經塌了,跟前還倒着一副梯子,就想将那梯子拆了做個拐杖,将那梯子一拽,卻帶塌了後面一整面牆,飛揚的沙塵嗆得我猛咳,原來牆後竟有個密室,我緩步進去,見裡面空間狹小,僅有一個帶鎖的櫃子,我将鎖潑上水,用凜羽一削,便凍碎了,打開裡面便是那隻青銅盒子,我看了半天也沒研究出這盒子怎麼打開,但是能防的這麼嚴實,估計是好東西,反正也不重,帶回去研究研究。
他們在幾件卧房中找了些皮子做的舊衣物,換下了我身上粘滿血的破爛外裳,這麼一穿倒像個遊牧民族了。仔細搜尋後,我們認為這個村莊少說荒廢有五十年了,雖然存放的食物都已經不能再吃,但找到了最重要的水源,還有些兵器倒是可以幫忙,于是他們拿着箭出去射了幾隻沙兔,估計是當年居民養的後來繁殖增多,連小狐狸也捉到一隻,吃得津津有味。
夜裡我們在那幾間卧房中休息了,逃命之時竟然還能睡床,我感到無比慶幸,很快便進入夢鄉,夢裡紛繁複雜,最後是安方舉刀刺向我,我猛地驚醒,床頭卻影影綽綽地有個人影,是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