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地下室的門久違地打開一條縫,光裡的塵灰試探着鑽了進來,使得面前的景象蒙上一層細細的粒子。
地下室的構造變了。
韋茲提着燈向裡看,沒太将這事放在心上。
一個不會魔法也不會格鬥的普通少女而已,他對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關上門,以免一不小心讓騙來的野鳥飛出了籠子。
“小姐,出來吧,我們不會傷害你。”他盡量先好言相勸。
柏妮絲守在原地不動聲色。
她知道,這或許是最後一次機會。
也是自投羅網這種方式太巧,直到被關進來為止,他們都不知道她身上有些什麼,也沒有來沒收她的包。
或許是覺得不足為懼吧,或許他們也沒想到一個學生出門會在身上帶着利器。
就連她自己也是臨時起意。
就是說,至少現在的她還是有一些可利用的東西的。
等到他們真的和她打了照面,就絕無可能繼續放任了。到那時候,失去了所有裝備的她,才是真正的手無寸鐵,孤立無援。
——所以,要動手的話,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韋茲一邊向裡走,一邊借着提燈昏暗的光線尋找着柏妮絲的身影,地下室被她弄得有些亂,他擡腳踏過一堆雜物,又繞過一堆。
柏妮絲沒有藏得太隐蔽,她就躬着身子躲在幾張以極不穩定的角度疊起來的椅子之後,還露出了一角裙擺。
韋茲已經看見了她,他的心稍微放松了一點,慢慢向她接近過去。
她隻是很慌亂,她隻是很不安,因為他說着要幫她,卻把她關了起來,這種情況換了誰都會生出防備。但他對她可是真的沒什麼敵意的,隻是誰知道那麼巧,剛好她就是他們在抓的人呢?
他可沒想着要主動傷害誰呀。
“小姐,出來吧,都這麼長時間了,你不想出來喝點水嗎?”韋茲一遍勸誘着,一邊慢慢靠近。
喝水更好,那樣他就可以直接下藥,而不用把她打暈了。
柏妮絲完全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她克制地讓裙擺微微晃動,展露出些許意動來。
韋茲見狀露出些微笑意來。
他幼時也曾同玩伴們一起,支起個籮筐,撒上些許雜糧,候在一旁等着不知情的鳥兒入筐。
那些不慎被陰影籠罩的鳥兒,它們一開始會撲騰一陣的,之後自然就會慢慢安靜下來。
隻要探手過去,可以輕輕地将它們掬在掌中,捂住眼睛片刻,鳥兒就會變得乖順。
隻要感受到黑暗中的溫暖,它們就會安甯下來,無論是誰,無論是誰都會的。
韋茲踏盡了自己與這位小姐之間的最後一步距離,他帶着笑俯下身,想向她伸出手。
卻聽到了出其不意的——破空——聲——
頸下冷風一動。
柏妮絲将短劍橫在臂前,後腿一蹬,壓上全身的重量向前方沖刺,短劍如匕首般斜挑了過去。
她是不會劍術,可卻跟着查普曼學過幾招匕首呢!
劍刃掃過,抛出了幾滴溫熱的血,在二人眼間掠過。
韋茲胸口一痛,急忙後退,卻被腳邊的雜物絆得連連踉跄。他馬上反應過來,要反手奪下短劍,卻被柏妮絲的幾個連招逼得不得不躲,在突然陌生的地形之中左支右绌。
幾招終了——柏妮絲沒招了。
……她就隻學了這幾招而已。
她并不戀戰,見招數已盡,立即抽身後撤,将自己的身形重新掩蓋在高高的梯凳之間。
韋茲立刻反應了過來——現在即是自己的反攻時間,他停下躲藏的腳步,向柏妮絲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探身想要劈下她手中的劍。
就像踢一個男人的第三條腿那樣,柏妮絲用力地踢了一腳梯凳中間的支架,支架的平衡被打破,驟然夾攏如斷頭台般剪住了韋茲的手臂,沒等他吃痛地抽出手,失去支撐的梯凳也随着他抽身的力道向那邊倒去。
原本就隻是被梯凳堪堪支撐住的那疊椅子,也随之轟然倒下。
柏妮絲尤覺不夠,轉了一圈踹倒了自己辛苦堆起來的所有雜物,将韋茲死死掩蓋在重物之下。
傻了吧,她一開始就沒準備和這臭小子硬碰硬。
幾招——幾招就夠了!
很好,現在自己也有人質了,柏妮絲陰暗地想。
柏妮絲順便打開了地下室的門,開到一個剛好可以讓她躲起來的角度,希望能誤導一下其它同夥,讓他們以為她已經跑了。
雖然他們也可能不上當,但上當了就是她賺了。
當樓上的三人察覺到動靜不對而跑下來的時候,柏妮絲已經将被砸得遍體鱗傷的黃毛少年從雜物堆裡扒拉出來了。
她拖着他藏到了隐蔽一點的地方,為了避免對方在她計劃中途突然反抗或是出生叫人,她還把他半睜着眼的腦袋往地上砸了兩下,确保對方暈過去後用布條堵住了嘴。
“韋茲!出什麼事了?”率先跑下來的是威爾,澤維爾在後面,想按住他都來不及。
好在他最後一秒掩上了門,沒讓威爾的臉直接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