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曼的聲音突然變得飄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又像是貼在耳後，格洛麗亞被這親昵的稱呼吓到，一時沒能回應，卻被另一頭的萊曼誤以為是默認。

“怎麼，你想跑出去？你竟然想擺脫我們跑出去？！”

男人的語氣赫然扭轉，他像是瘋了一樣歇斯底裡地大喊。

“你是我親手創造出來的、最完美的‘孩子’！你是我的、是整個九頭蛇的……”沉默幾秒，他話音一轉，變得低沉又癫狂，“莉亞，你是我的女兒，女兒怎麼能不聽父親的話呢？你是我親手培育的藝術品……我的……”

瘋狂的話語之後，是死一般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格洛麗亞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一股酸澀的味道堵住了喉嚨，她想擦掉額角流下的冷汗，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正在顫抖。

“抱歉莉亞，我吓到你了嗎？”萊曼博士耐心地聽着她粗重的喘息聲，再次用輕飄飄的語氣開口道：“莉亞，你是我的‘孩子’，你隻是犯了一些無傷大雅的錯誤，我原諒你。”

“對了，莉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萊曼興奮地眯了眯眼睛，“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能力覺醒的時候做了什麼嗎？”

做了什麼？格洛麗亞在心裡發問，潛意識告訴她，如果繼續聽下去，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一些讓她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但此刻，她就像渴急了的趕路人發現水源，哪怕水裡被人下了毒，她也根本無法停下。

“你殺了一整個實驗室的研究員。”

“近百個人，在你一念之間，瞬間爆頭死亡。”

“好不容易等你再次昏迷過去，我們緊急召集了整個九頭蛇的研究團隊，制作出了你現在佩戴的這兩個東西。”

……

“莉亞，你覺得自己還能去哪兒呢？難道你認為超級英雄會放過一個背負了一百條人命的家夥嗎，他們可不會聽你解釋。隻有我，莉亞，隻有我們，信任你、呵護你、培養你……”

“不要再掙紮了莉亞，陪在我身邊吧，你和我們一樣，早就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九頭蛇了。”

/

城堡裡。

斯特拉克男爵眼神狂熱地站在正散發着瑩瑩光芒的權杖旁，格洛麗亞三人站在房間的陰影裡。這個地方像是一個古老的城堡，四周是大片的、陰沉的山林，到處都覆滿了白雪，非常寒冷。高聳堅固的城牆将這裡包裹得密不透風，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幾支蠟燭發着暗黃色的光，這些光芒映照在斯特拉克男爵的臉上，顯得他更加可怖。

格洛麗亞冷冷注視着喋喋不休的斯特拉克男爵，剩下的馬克西莫夫姐弟也隻是沉默着。直到這個癫狂的研究員轉過身來面向他們，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而就在這個時候，廣播聲突然響起。

“我們受到襲擊，請回到各自的崗位，注意這不是演習，我們受到襲擊……”

……

“是複仇者們！”

“把東西都删除，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們研究的武器……”

“雙胞胎和念移者？”

“現在出動的話太早了。”

“不，我是說，他們人呢？”

……

鋼鐵俠正在破壞城堡的保護罩，黑寡婦前去安撫浩克，其他人則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向城堡裡進發。

複仇者們正在頻道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彙報着自己的任務進度，順便耍耍貧嘴。

“Shit！”有人突然爆了粗口。

是快銀，這個男孩現身攻擊了克林特和美國隊長，克林特狼狽地摔倒在地，剛剛那句粗口就是他說的。

美國隊長一個後空翻穩住身形，同時在通訊頻道裡發出提醒：“注意，有一名超能力者，速度很快。”

史蒂夫用力甩出盾牌，剛剛那一下擊碎了兩個機械人，收回盾牌的餘光中，他注意到不遠處的雪地上有一個黑色身影——熟悉的服裝，熟悉的面罩。

“注意！念移者在這裡！”他向通訊器中大喊，然後直接抄起盾牌扔向格洛麗亞。

盾牌并沒有碰到她，相反地，史蒂夫被狠狠砸在樹上，盾牌也被扔了回去，就插在距離他的臉不足幾公分的樹幹上，她在威脅自己。史蒂夫很快就意識到念移者的能力比第一次對戰時強了很多，這讓他感到棘手。

“巴基在哪裡，他還活着是嗎。”

史蒂夫利落地從雪地裡爬起來，擺出一個防禦的姿勢。自他們交戰之後，他總是不經想起那個有着銀色手臂的男人，他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布滿迷茫與痛苦，看到他流出汗水和血液，看到艦船墜毀他們掉落，最後看到自己濕漉漉地躺在岸上，但是他不知道他的兄弟——巴基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