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年也不知自己在可惜什麼,他看着江澈鴉羽般的睫毛,因喝水而微微滾動的喉結,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不動聲色咽了咽口水。
他手伸進桌肚,摸出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給。”
江澈抱着水杯,盯着他,“幹什麼?”
陸知年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扔進他懷裡,“拿多了,送你的。”
江澈低頭,看清上邊的字,這個品牌的面包這段時間挺火的,都賣斷貨了。
“謝謝。”
“沒事。”陸知年假裝看窗外,其實一直借着玻璃的倒影偷偷觀察江澈。
他怎麼不吃,不好吃嗎?還是不喜歡。
“陸知年。”江澈還沒忘記他要考重本的雄心壯志,拿出一本草稿紙和一支筆,“你的卷子呢,寫完了嗎?”
陸知年張大嘴,“還沒呢。”
江澈哦了一聲,“那就把周測的卷子拿出來,我給你看看。”
陸知年規規矩矩把試卷遞到他面前,“我感覺挺好的,應該會比上次高一點。”
江澈拿着紅筆,一眨眼的功夫就打了四五個叉,聞言,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陸知年小聲逼逼,“不急還有後邊的題。”
選擇題比較靠運氣,陸知年接連蒙對了好幾個,填空題也瞎貓碰上死耗子對了兩個,後邊的大題也不是空白一片,每道都或多或少寫了點,總有那麼一兩個步驟是對的。
整張試卷隻用了不到兩分鐘就得出了成績,54分。
陸知年看着鮮紅的分數,有點得意,“比前次高了三十多分呢。”
“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考上好大學是遲早的事。”
江澈象征性說了點鼓勵的話,讓他拿出草稿本給他講解題思路。
陸知年基礎知識不紮實,聽得雲裡霧裡的,往往江澈都進行到下一步了,他還卡在第一步,甚至題目讀完了都不知道考的是什麼。
一道簡單的雙曲線的标準方程,江澈來來回回講了n遍。
“已知實軸長,離心率,根據公式c的平方等于a方加方求出b。”
“又因為雙曲線的焦點在y軸上,所以根據公式,可以求出準線方程。”
陸知年半懂不懂,正準備發問,對上江澈欲言又止的眼神,也有點心虛,“怎麼了。”
“你要不要去醫院裡看一下。”
陸知年沒反應過來,“啊,我每年都有體檢,身體很健康,沒毛病的。”
“算了。”江澈第一次對學習感到絕望,“你先消化一下。”
陸知年盯着他後腦勺看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我智商沒問題,我不會是壓根就沒翻開書過。”
陸知年志氣高漲,“下次我一定能考及格。”說完在陳述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頭紮進書裡,從第一頁開始學。
當初陳述跟着老師的腳步都學得生不如死,說實話,純靠自學想在短時間内把兩三年的知識點學完,除非是天賦異禀,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
更别說陸知年對很多事都是三分熱度,學個半成考個普通本科還成,要是想全學透,簡直扯淡。
一年之後他才知道,陸知年這狗東西對自己是真狠,發瘋了地學,補習班,學校,家三點一線的生活,在江澈離開後,更是把自己往死裡作,恨不得把睡覺和吃飯的時間全都分給學習,看得陳述都擔心會不會英年早逝。
為了一次性考上,更是休學了一整年。
隻因為那所學校不招收複讀生。
“不是,陸哥,你瘋啦!”陳述壓低聲音,“你這得學到猴年馬月去,江哥不是很厲害嗎?你找他給你畫畫重點。”
陸知年叼着筆,“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雖說輔導咱倆功課,也不能總把别人當黑奴吧。”
“再說了,我這種成績差的,時間是最不值錢的了。”
陳述跳到他面前,“陸哥,你聽我的,就找江哥畫重點,這不比毫無目的盲學強,咱們可以付費的。”
陸知年翻過一頁書,“你不懂。”
“哈?”
“江澈不會要我的錢的,我們是好兄弟,我怎麼可以白嫖他呢。再說了,大不了讓老陸把全省最牛逼的老師都請到家裡來,我就不信了。”
陳述豎起一個大拇指,“你牛。”
陸知年擺擺手,“低調低調。”
伴着鈴聲英語老師穿着小裙子,提着小蜜蜂走進教室,“把試卷拿出來,這節課講。”
窗外清風徐徐,樹影婆娑,蛙聲陣陣,室内書聲琅琅,紙筆沙沙。
暖陽帶着秋意,輕灑在操場上,在這個普普通通的清晨,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