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進來時,由于燈光昏暗,她們又多日未曾進食,餓的面黃肌瘦,她根本沒往這處想。
“姑娘...”
“嘶.......”一個年輕婦人突然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青紫的肚皮,她手指顫抖着比劃,先指了指肚子,又做了個切割的動作,最後指向牆角堆着的藥罐。
“他們...要剖腹取子?”宋幼甯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湧。
宋幼甯扯開婦人嘴裡的布條,那年輕婦人立刻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姑娘快走!那老畜生要吃我們的孩兒...”
“慢慢說。”
宋幼甯安撫她的情緒,壓低聲音,”他們為何專抓你們?”
那婦人顫抖着指向自己的肚子露出青紫的肚皮上烙着的“黎”字:“我們本都是懷胎五、六個月的良家女子。”
宋幼甯望着她肚皮上的“黎”字陷入了沉思。
“聽那些人說黎相要取我們的孩子的胎盤,制成丹藥,能有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之效...”她突然幹嘔起來。
“那刺史還說...說等我們孩兒足月落地,從嶺南坐車到汴京正好3個月左右...正好生産當日...取新鮮胎盤...”
”他們說胎盤被稱為紫河車,其滋補之功極重,久服耳聰目明,須發烏黑,延年益壽......”
宋幼年嘴唇輕啟卻說不出話來,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腦海裡浮現那個規矩死闆卻對她寵愛有加的老人——黎顯,當朝丞相,父皇的左膀右臂,也是黎扶甯的父親......
牆角最虛弱的婦人突然爬過來,雙目猩紅,怒罵道:“那黎相,原以為他是正值清廉之人,沒想到卻如此歹毒,為了自己長壽竟不顧他人死活。”
“姑娘...”
那年輕婦人突然拽住她衣袖,“你快走”
“姐姐,你可知那穿绯色官袍的是誰?”
宋幼甯任不敢相信,想起剛才那個绯色官袍的人,這是她唯一的線索了。
那年輕婦人神色黯淡下去,“我不知......”
“但我曾聽劉刺史背地嘲風過他說他六指,是個不吉之人,遲早有一天上頭會棄了他,扶他上位,想來也是個達官顯貴”她眸光一閃仿佛想起什麼似的。
她心頭劇震,黎顯最疼愛的徒弟李海正是六指!當年黎扶甯還笑談過此事,說他父親這最受寵的徒弟年十二就高中進士,但因這異相被衆人視為不吉,多虧了黎相提拔,才得以被重用。
但是這麼隐私的事情那劉刺史為什麼會當着她們這群婦孺的面說,還有那“黎”字未免也太過刻意了吧?感覺像是有意為之。
“姐姐,那劉刺史,經常跟你們說這些嗎?”
宋幼甯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婦人,那婦人面頰凹陷,唇色蒼白,卻中氣十足,字字句句都往人心窩子裡戳。她立在人群中央,俨然是個領頭的,也不知是當真動了氣,還是是為挑唆旁人而擺出來的架勢。
那婦人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逐漸冷靜下來:“隻是那劉刺史醉酒以後有時會口不擇言,衆姐妹都聽過的”
“是啊、是啊”其餘人紛紛應和。
宋幼年擡頭望了望壁上的油燈,燃去了不少,意識到已經不早了,自己該撤了。
她低頭将腰側的短劍抽出塞進那婦人手中。
“藏好它。”
她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鐵,“他們既要用你們的胎兒煉藥,必會好生供養你們,不用跟她們客氣,讓他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們。”
牆角一孕婦突然啜泣出聲:“可、可孩子生下後,我們...”
“放心,等我出去回來就救你們”宋幼甯起身安慰,将自己身上的短衫脫下,替那婦人蓋上。
那年輕婦人悠悠擡頭看了她一眼,“多謝姑娘”。
宋幼甯小心走出了密道,又繞過後花園,徑直奔向前堂。
正看到蕭臨和黎扶甯兩個正在堂前賞畫,身邊倒是圍了不少年輕貌美的女眷。
“黎公子,不僅風姿卓越,沒想到對古畫也如此精通,真叫小女子欽慕”一紫衣美人圍在黎扶甯邊上,含情脈脈的看着他。
“此話詫異,還是蕭公子的文采更加過人,瞧瞧這筆,添得是惟妙惟肖”一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蕭臨邊上,還拿扇子替他趨熱,媚眼如絲的看着他。
“柳姑娘過獎、過獎”
自己明明留這兩人,探聽敵情,結果這兩人跟個花蝴蝶一樣居然在這撩妹,真是不能忍。
“黎公子、蕭公子好興緻啊,本公子仰慕二位公子已久,也不知能否與二位公子切磋一二”宋幼甯笑着走了過去,嘴角卻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殺意。
那兩人看宋幼甯過來,甩了甩袖子,離那美人離的老遠,屁颠的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