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奢華的别墅大廳此刻充斥着喧鬧聲。
沙發上坐着白應初的奶奶王麗華和二叔一家人,兩個小堂弟趴在地上打滾,昂貴的羊絨地毯被他們揪的亂七八糟。
叔嬸嘀嘀咕咕,白應初充耳不聞,在手機上和魏濤有一搭沒一搭聊着。
【魏濤:白白,我那天沒壞你好事吧,在現場都解釋清楚了】
【白應初:最近别來我眼皮子底下晃】
【魏濤:老天鵝,誰家好人懷疑我跟你有一腿啊,小爺從十米開外看都是一根電線杆!】
白應初動動手指,随手給姜雨發了個“晚上好”的表情包,兩人聊天記錄停在幾天前。
“應初,你倆弟弟要辦生日宴,你說你媽能忙什麼,現在不回來?”老太太兩眼精光地打量四周,抱怨道,“故意躲我這個老婆子啊?”
白應初随口道:“沒辦法,我媽能力強,責任重。”
老太太一噎:“那你說咋辦,酒席還辦不辦?”
除了那兩夫妻應和一聲,沒人搭理她,老太太臉色難看,訓斥:“長輩和你說話,低頭玩手機像什麼樣子。”
“你媽到底是怎麼教育你的?越長大越不讨喜了。”
對面沒有秒回,也沒有“正在輸入中”,白應初薄薄的眼皮一擡,冷淡睨着老太太:“你們再耗下去也沒用,别想着勒索我媽了,從哪裡來的,回哪去。”
老太太怒道:“什麼勒索,那是你媽該給我的撫養費,當初養你個奶娃娃把家底都掏幹了!”
白應初充耳不聞:“我有事,先走了。”
後面傳來老太太一連串“不孝”的指責。
白應初回到公寓将近七點,消息沒回,電話也沒有。
這個時間段,姜雨還沒上班,不會刻意不回他消息。
白應初撈起剛換下的外套,邊打電話邊出了門。
出租車上,白應初按下挂斷鍵,又一次撥出去,耳邊依舊是不帶任何感情的機械音。
他臉色晦暗不明,側頭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夜景。
酒吧老闆的電話他存過,對方說姜雨已經提了離職,還要多上兩天班,他今晚請假了,離職日期後延。
姜雨接受了白應初的提議,從酒吧離職理所當然,但他沒有告訴白應初。
他也沒道理将自己的動态全部告知白應初。
不知是不是被老太太一家影響了心情,白應初無法抑制地往負面聯想。
張泉說過姜雨之前在找房子想搬家,興許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也許提及學校的事,讓姜雨看透白應初的本性,一時情緒上腦同意了,後來察覺到白應初事無巨細的滲透,反感他的過分插手,從而感到窒息,難以容忍。
在感情上,誰都不可能有百分百的把握。
萬一……
姜雨跑了呢?
手心裡的手機一震,白應初垂眼,卻發現是張泉回電。
“小姜也沒回我消息,還關着機,别擔心,可能出門的時候手機沒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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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巷口刮過一道陰冷的穿堂風,直往人骨頭縫裡鑽。姜雨裹緊了圍巾,頂着呼嘯的寒風往小區趕。
剛開機的手機跳出十幾條未接來電,看到最上頭的備注,姜雨心髒重重一跳,回撥了過去,對面遲遲不接,嘟嘟的聲音讓他焦灼萬分。
急匆匆的腳步聲回蕩在樓梯間。
他堅持不懈的打過去,像先前對方打給他的那樣。
腳步聲在台階戛然而止,姜雨舉着手機停在原地,心髒似也停止跳動。
門口牆邊依靠了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半阖眼皮,神情淡漠,質感上佳卻單薄的大衣緊貼着斑駁泛黃的牆皮,看得人很不舒服,聲控燈落下的光驅不散男人眼底的陰霾。
不知孤零零在那兒等了多久。
白應初擡眸,情緒起伏一瞬,又很快被按下。
他輕輕捏了捏手心,鑰匙被渡上淡淡體溫。
“姜雨,我有點冷。”白應初啞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