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一個月到手工資五千五,大半給了白應初,已經被蔣齊風這種人騙過一次,還沒點防備心,白應初真是少見這種傻子。
白應初握着這筆錢,頭回有種被包養的實感,連帶着手機也變得沉甸甸。
緊接着,不怎麼精明的金主發來了消息。
【姜雨:錢你該花就花,别省着】
【姜雨:買自己喜歡的】
着重強調最後一句。
白應初收了人家的錢,自然聽話,當天下午就去了一趟商場。
于是,姜雨頂着一腦袋亂毛打開房門,看見拎着大包小包的白應初時,迷蒙的眼睛眨巴了下,以為自己沒睡醒。
“你幹什麼來了?”
白應初淡定道:“把超市搬你家來了。”
姜雨:“……”
他身上披着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腿上是松垮垮的老式秋褲,正蹲在地上整理購物袋,像是誤入什麼百寶箱,裡面豐富的程度又讓他驚了下。
昨天是夜宵零食,今天是生活用品,棉拖棉襪,洗菜的橡膠手套,還有一隻拆了包裝的吹風機,姜雨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了點什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涼拖,心底湧上了一股暖流,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姜雨臉蛋紅撲撲的,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嘴笨不知道怎麼表達,隻會說:“你對我太好了。”
杏眼直勾勾地盯着白應初,裡頭的光亮似要把人灼傷。
白應初眼皮一垂,隔開那道視線,“給金主獻殷勤,應該的,别人也都是這麼做的。”
姜雨沒穿外褲,腿有點冷,他盤腿上床,拉過被子蓋着,白應初坐在旁邊,他的腿隔着棉被碰着他。
姜雨沒見識的蹭過來,特别好奇:“那你說說别人怎麼做的?”
白應初看了眼兩人挨着的地方,随口說:“有眼力見兒,會哄着捧着,在金主開口前就滿足他需求。”
姜雨自動把白應初口中的金主代入到自己身上,不禁飄飄然。
“還有嗎?”
“那些脾氣臭的,隻會伸手拿錢的,沒人要。”白應初說着,刻意看他一眼。
這一眼有些意味深長,姜雨快速眨了眨眼:“……哦,确實。”
他暗自給蔣齊風又記上一筆。
“所以,把金主給的錢用在金主身上,伺候好金主,不愁以後沒錢拿。”白應初毫不避諱:“但對于金主來說,花錢養人,圖的不就是提高生活質量?”
姜雨被忽悠着連連點頭,白應初總是冷冷淡淡的,沒什麼表情,話少,偏偏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就很容易讓人相信。
于是,在他口中,不正經的金錢交易仿佛變得簡單又透明,理所當然得讓彼此都受益。
姜雨眼珠轉了轉,又往白應初身邊湊了湊,身上的羽絨服衣擺寬大,蓋住了白應初手臂,過近的距離讓他稍微後仰。
姜雨身上和床上都有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被飽滿的陽光曬過,幹燥清爽,白應初鼻尖微動,想起了那個傍晚,彌漫在寝室的橘香。
“你這麼有經驗。”姜雨假裝不經意打聽,“以前跟過很多人嗎?”
白應初不動聲色再次朝旁邊退了點:“前幾天剛研究出的經驗。”
姜雨沒察覺,又說:“那上一任……”
編一個謊要無數謊來圓,白應初半晌才道:“那是第一次,做不到這份上,就被換掉了。”
姜雨眼睛彎了下,擡手揉揉鼻尖,擋住上揚的嘴角。
“還缺什麼告訴我。”白應初過了那個話題。
他一頓,“當然,你要是覺得我插手不舒服,不想說也沒關系。”
姜雨:“……”
“你看着買,錢不夠再找我要。”姜雨瞅瞅自己的小破房間,什麼都缺,大件一個放不下,想換房子的念頭又蠢蠢欲動。
他怕白應初又往他這兒送東西,細數自己不缺的地方:“衣服是一點都不缺,大件都好幾套了,棉拖襪子你送了新的。還有圍巾,你給那條我很喜歡,就是平時上班很少戴。”
白應初靜靜聽着,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姜雨順着他視線,看見露在被子外面,褲腰提很高的灰色秋褲。
款式老氣的老頭秋褲,穿久了,棉質面料被水洗摩擦,變得很薄,松垮的地方堆疊在一起,拉直了能透光,穿着不怎麼舒服。
姜雨再樸實節省,被這樣盯着還是感覺臉上無光,默默把被子往上捂了捂,“秋褲也有好幾條,能換着穿,爛了我就扔。”
白應初:“其它——”
“秋衣啥的也夠穿,别在我身上費功夫。”
說完,姜雨打了個噴嚏,把自己被窩裡塞了塞,感覺領口處鑽進了一縷風,涼飕飕的。
今天氣溫接近零度,但架不住天氣好,中午日頭盛,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姜雨中途醒來開了窗,留點縫透透氣。
現在是下午四點,殘陽透過木框玻璃,照在冰冷的地闆上。
白應初起身,“我去關窗。”
姜雨視線跟着他,看向落日餘晖下,窗外窄小的陽台。
他想起什麼,蓦地伸出手:“等等——”
白應初關窗前擡頭看了眼。
陽台晾衣繩上,一條松垮垮的深藍内褲随風飄揚,有夕陽從中穿過屁股位置的破洞口,在地闆上印下一個明晃晃的圓形光圈。
白應初:“……”
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