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酒館裡令人耳聾的音樂此起彼伏,各行各色的人貼在一起熱舞,一個小機器人在裡面帶着紙巾和酒杯穿梭,底部十分穩當,在擁擠人群裡也沒有任何傾斜。乍一看這小機器人長得有點像頂了個鍋蓋的白色茄子,仔細一看那鍋蓋下面有一道不明顯的極小檢測孔,正閃爍着微光。
一個年輕人邊走進來邊壓低了帽檐,擡手動作間隐約可見燦金色的鬓發。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最後坐在了一個稍微寬松點的角落,用順來的銘牌信息給自己點了一杯酒。
巴酒酒館是銘牌制,可以辦年卡,相當于報個名就可以随便喝,後台自己及時扣錢。年卡好辦,銘牌卻要等一個月。
小機器人送上來的酒穩當放在桌上,還順便掃描了一下這個年輕人,提醒說:“新來的alpha,請注意您的易感時間喔,祝您玩得愉快。”
這酒館居然也不管銘牌與本人特征是否對應,果然是黑館。
“哎喲你新來的?”
年輕人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主動搭話的人,那一眼像是被冷冷月光掃過,可很快又彎出一道弧度,一點也讓人看不出戒備。
“可不是呢,多虧黃影告訴我這麼個地方,不然我還不知道。”
搭話的人五大三粗,頭上裹個時髦的煙藍舊布巾,一聽黃影,心裡那點疑慮也煙消雲散,立即相見恨晚起來:“我說呢!黃影那小子就愛三天兩頭帶新人,你是家裡管得嚴吧,這是第一次出來?”
年輕人笑着說:“是呢,他說帶我見見世面,剛一進來他人就看不見了,他說酒館裡很多omega,我還好奇呢劣法星beta最多,怎麼好像所有的omega都在這裡了,不怕alpha嗎?”
自從人類開始分化為alpha、omega和beta三種性别時,這種集聚場所一般監管很嚴,在人群密集場所,議會規定任何人不得外洩信息素,無論是否故意,一旦出現,立刻捕捉并贈送太空監獄兩年改造。所以一般人也不愛去這種風月場所,更何況這裡似乎還沒有任何監管。
然而他觀察到,這家酒館占地七十個平米,裡面最多的客人居然都是alpha和omega。劣法星的政府跟吉祥物差不多,法律條文幾乎不管事,難道劣法星的人比首都星素質還高?耗子放進了米缸還能不為非作歹?
奇了。
藍布巾神秘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可是赤刃幫的地盤,誰敢搗亂……”
年輕人正聽着,餘光忽然瞥見酒館吧台那邊有道雕花的暗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身量拔長的男人,約莫二十多歲,十分年輕,但是他的頭發略長,遮住了些許眉眼,被酒館裡五光十色的燈一掃,落下陰影無端讓人覺得些許陰鸷,總有種與年齡不符的狠厲感。
“我的天爺啊,蠍哥回來了。”
年輕人看過去,适當透露點好奇的神色。藍布巾立即好為人師地跟他解釋:“酒館的老闆是赤刃幫的二把手,這,”
他用下巴小弧度地輕擡,指向那alpha的位置,說:“這是第三把手,聽說還開過機甲呢。”
年輕人以為有多厲害,結果聽到開機甲這種誇贊,頓時愣了一下,有點好笑的神色剛要浮上來,又被理智強壓下去,硬是裝出一副震驚的神情。
藍布巾非常滿意,覺得這小子很上道,決定再多說點東西給他開開眼。
“蠍哥,您回來啦。”
“蠍哥好。”
“二哥在遊畫廊,等着您呢。”
安塞爾不帶感情地點頭招呼,聽到“二哥”時,眼神不經意間地閃動了下,他“嗯”了一聲,穿過正放着吵人音樂的長廳,正準備從燈紅酒綠的鏡廊裡走過。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大廳裡帶着alpha的信息素突然爆炸開來,人群裡安靜了一秒随後炸起恐慌,隻有穿梭其間的機器人迅速伸出手給那alpha打了一支抑制劑。
然而alpha沒領情地躲開。
“安塞爾!老子可蹲到你了,我知道溫楚就在裡面,你給我把他叫出來。”一尊小泰山似的胖仔大手一拍冰冷的玻璃桌,惡聲惡氣地繼續說,“這是老子的地盤!他媽的溫楚那小子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也配?”
這句話一說完,在場好幾個黑衣裝扮的人都站了起來,在擁擠的人潮裡一下子變得鶴立雞群。
藍布巾看見自己旁邊的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躲到那燦金頭發的年輕人身邊去,還不忘近距離多看一眼,評價道:“嘿,你這黃毛哪裡染的,比黃影那小子好看多了。”
酒館負責人穿着一身藍衣,皺起眉頭正要說話,突然被安塞爾一擋。他原本要去遊畫廊,此刻卻轉了步子,低聲道:“不用去打擾二哥,我來解決。”
他的聲音低沉幾乎帶了點與相貌不符的溫柔,然而一轉身,安塞爾眼睛微微眯起,他打量最中間的alpha兩秒忽然笑了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被趕出去的喪家犬啊。怎麼,外面的地盤不夠你撒尿了麼?”
alpha面上怒氣明顯,卻也隻一味壓低聲音:“溫楚不就靠着一張好臉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嗎?讓他滾出來見我,不然我就把這兒的人都殺了,看他生意怎麼做下去!”
安塞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