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仁回來時已是晚上八點多，他好像并不意外别墅裡亮着燈光，但他對陳默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有點意外。

“回來啦。”剛擺好鑰匙的人對屋裡頭正在看電視的人說。

節目中斷，電視裡剛好在播中插廣告，陳默轉過頭看向他，面露不滿道：“為什麼沒人來做飯？”

他從中午到現在什麼都沒吃，肚子快餓扁了。

聞言，梁景仁一陣結舌。他默默走到沙發旁放下公文包，“你自己不會煮嗎？”

陳默往後仰頭，說：“為什麼要自己煮？你平常都自己煮嗎？”

梁景仁一邊解領帶一邊低頭看他，說：“我吃了才回來。”

“哼。”陳默更是不滿。

紅藍條紋相間的領帶被随手甩在沙發靠背上，梁景仁轉身朝廚房走去。陳默見了，挺起身闆從沙發靠邊上探出頭問：“你要去做飯嗎？”

“嗯。”

“你不是吃了嗎？為什麼還做？”陳默裝糊塗連問兩問。

梁景仁回頭看了他一眼，同樣用兩問回答：“你不是沒吃嗎？你不是不會做嗎？”

陳默轉身跪在沙發上一臉單純無辜地眨眨眼，說：“我會做啊，可是為什麼不點外賣呢？我聽說國内的外賣速度好像很快呢。”

梁景仁終于顯出不耐煩了，“啧”一聲，說：“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陳默沖他笑了笑，問：“為什麼你要這麼問呢？”

這回梁景仁沒理他，自言自語般說了句：“快也快不過我做。”便進廚房了。

十分鐘後，坐在餐桌前等上菜的陳默等來了一盆雞蛋面。

“就這啊。”陳默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面條，筷子空空一夾，道。

梁景仁在他對面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說：“你室友盧卡斯不是大廚二代嗎，你跟他生活四年，沒學着自己做點好吃的？”

“我會做。”陳默咬了咬筷子，說，“我隻是懶得做。”

“行，就你有理由，快吃吧。”梁景仁催促道。

陳默拌了好幾下，把半熟的雞蛋黃扮進面湯裡，然後夾起一筷子面定住，沒吃。他擡頭看向梁景仁，突然問道：“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坐在對面的梁景仁一愣，不一會兒，臉色便恢複柔和，“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

這話在陳大祥來接他的時候好像聽過差不多的——“我會把你當做是我自己的孩子。”陳大祥做到了。至于梁景仁？…算了吧。

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是一提到和梁景仁之間“父子關系”就會勃然大怒沖動犯傻的那個幼稚的小年輕了，陳默心想，我已經成熟了。

陳默垂下頭吹了吹冒熱氣的面條，長而密的睫毛也都低下來遮住眼眸，語氣平平地說：“你十一歲就生娃了。”

梁景仁又是一愣，緊接着竟突然笑了，“哈哈哈哈！”

陳默猛地擡頭，眉心微皺，問他：“你笑什麼？”

梁景仁笑着說：“我不能生娃，不僅十一歲不能生，三十四歲也不能生。”說完，他還特好心地又補充了原因：“我沒有子宮，生不了。”

這話有夠讓人無語的。陳默沒穩住筷子中的面，他直白地翻了個白眼，道：“那你裝一個吧。”

見陳默一口面還沒吃過，淨跟他說瞎話了，梁景仁無奈地笑了笑，往後退開椅子起身，“不跟你扯些有的沒的了，我要去工作了。”

“還有什麼工作？天都黑了。”陳默扶着碗擡起頭。

“還不是因為你今天突然回國，我把會議都推了。”梁景仁将坐過的椅子合到餐桌裡邊。

陳默垂了垂眸，“沒人讓你來接我。”

“也是，下次不接了。”一邊說着，梁景仁準備上樓了，他的私人辦公室在二樓——這座别墅他唯獨改造了陳大祥的主人房。

陳默擡頭，朝樓梯方向望去并叫了一聲：“喂，你……”此番距離正好，能直觀地将梁景仁全身從頭到腳打量個遍。

梁景仁疑惑回頭。

陳默張了張嘴，說：“沒出車禍…吧。”

——好突兀。

——現在才問…

——好多餘。

剛一問完陳默就想掌自己嘴。

台階下，梁景仁思慮間眼底閃爍，他抿了抿唇，說：“我沒事。”

這碗面分量剛好，吃完面後，陳默自覺把碗筷拿進廚房清洗。

水流帶着泡沫流向下水口，陳默盯着手裡滴水的陶瓷盆發呆。

……真是神奇，時隔三年沒見，他和梁景仁居然能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還聊了那麼多話并且中間不帶一個髒字。

雖然準确來說隻有他一個人吃飯，梁景仁早就吃過了。

把洗好的餐具放到消毒櫃裡，陳默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心想：我要不要試着自己做點兒……

冰箱裡隻有一排雞蛋看起來最為新鮮，其餘别說肉了，蔬菜水果都不見蹤影。除了放滿飲料的兩層外，整個冰箱都看着很空。顯然，梁景仁肯定不常在家吃飯，估計連早餐都是在外面随意對付。

陳默一邊盯着五分之三空的冰箱上層看，一邊摸着下巴想：就做早餐吧，比較簡單，還不用猜或等對方不确定的回家時間。

第二天一早，陳默在手機外賣軟件上試着叫了跑腿送菜，國内的速度就是快，他要的東西十幾分鐘就送到别墅門口了。

不知是不是跑腿小哥按鈴的聲響驚動了梁景仁，梁景仁穿着睡衣就跑下來了。

發現是陳默拎着大包小包進廚房，梁景仁好奇他要搗鼓什麼，便跟了上去。

“這麼早，調時差嗎？”梁景仁一下就看出陳默在準備早餐，并且食材十分豐富且高級——反正比他平時在外面吃的十塊一碗的肉醬面高級。

“嗯。”陳默随意應了一聲，手裡轉動橄榄油瓶身查看原材料産地。

梁景仁駐足了一會兒，見陳默洗好菜闆準備動手切菜了，便不打算繼續以視線幹擾對方了，“那你吃好喝好睡好，早點調好時差，我一會去公司了，你沒事出去走走。”

說完，梁景仁撓撓頭就要回二樓洗漱更衣。陳默轉頭沖廚房門口叫了一聲：“不吃早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