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眯了眯眼,說:“你帶他去酒吧了?”
盧卡斯撓撓頭,“這附近又沒什麼别的好玩的地方……”
“哦,原來他現在不喝酒了啊……”低聲說着,陳默仰頭對瓶嘴自飲了一口。
盧卡斯說:“他去酒吧裡就點了氣泡水。有小姐姐請他喝雞尾酒,他問了有酒精後就推給我了。”
“他以前喝的。”陳默說,“他還幹過酒保,嗯…其實是老闆,他經營過酒吧,不過據說很快就倒閉了。”
盧卡斯瞪大眼睛,“我都沒聽說過呢!”
陳默得意地揚了揚唇,“這些事沒必要告訴外人。”
“哎喲~那你可真了解他呀~”盧卡斯故意用惡心的語氣揶揄他。
陳默倒是不在意,不過他突然想到一些東西,暗暗笑了一下,好像偷藏了什麼寶藏卻“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勾得盧卡斯心癢癢求知心切,不斷問他笑什麼。
陳默清了清嗓,“我知道梁景仁戒酒的原因——”
話說到一半停下來,可把盧卡斯急死了,差點要上手揪他衣領。
陳默把瓶底的最後一滴酒喝盡,眼裡帶着朦胧的醉意接着說:“他醉酒後特别、特别糟…會變成男女通吃的色晴狂……”
“特别、特别狂……”
事實上,陳默不喜歡梁景仁喝醉之後的樣子,尤其是在他辦十八歲成人禮那天。
那天晚上的事改變了二人之間關系,并直接扭轉了陳默的人生軌迹——隻因為梁景仁喝醉了。
雖然無論何時回憶起來,那個深夜都很美好。
宿醉帶來的暈眩感一直延續到第二天中午,食欲不振的陳默在公寓陽台上拍腦袋,用力之猛仿佛是想把腦子裡的水都震出來。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腦子進水了!
他昨晚居然跟盧卡斯談心談梁景仁,以至于現在盧卡斯居然敢大白天就光明正大、堂而皇之跟他提梁景仁,還說要給梁景仁打電話!他們的白天意味着梁景仁那邊已經到晚上了!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啧。”
公寓裡的醒酒藥見底了,盧卡斯這個熟練的藥物搬運工又要出門了。
出門前他特意跑到陳默面前打趣了他一番,“大家都說‘酒後吐真言’,真對啊!”盧卡斯感慨道。
但這句俗話其實對陳默并不奏效,他酒後吐的也不全是真言,真話假話互相摻着點便都跟真的似的了。
甚至因為陳默酒後狀态是變得安靜、提不起勁,反而讓人覺得他酒品好,誤以為他是個很實誠的人,說的都是真話。
反正盧卡斯信了。
從前盧卡斯還偷着摸着跟梁景仁聯系,自那天确定陳默是因愛生恨,其實心裡對梁景仁還是有感情在,不至于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甚至陳默好像還隐隐期待着梁景仁找他,于是往後,盧卡斯直接大大方方在陳默面前跟梁景仁語音通話、視頻聊天刺激他。
由此,反噬到來,某天他的手機背負了一切,發生了從四樓摔落的慘案。
陳默給盧卡斯換的手機裡安裝了特别的插件,基本上使用它的人将毫無隐私可言,可憐的盧卡斯毫不知情地用了兩年,還好陳默對他的大部分隐私并不感興趣——他隻監察來自大洋彼岸的電話與信息。
繁忙的畢業季過去後,時間好像忽然慢了下來,盧卡斯和朋友們去自駕遊旅行了,公寓裡的空氣也随之安靜。
這天早上,陳默懶散地起了床,慢悠悠地給自己泡了一杯燕麥咖啡。
他端起馬克杯,另一隻手在平闆的日程表上滑動。他的研究生名額還差幾份必要的材料才能敲定,還有Tom教授的項目……以國内的房産買賣問題,雖然托校友關系找了口碑不錯的律師幫忙,不過畢竟是跨國交易,還是得上點心。
擺在花瓶旁的手機突然顯示來電——來電人姓名為一串亂碼。
陳默微微皺眉,心想:梁景仁這時候給盧卡斯打電話?
他接電話慢了點,比盧卡斯慢了幾秒,因此對面說了什麼他都沒聽見,隻聽見盧卡斯驚聲大叫:
“仁哥出車禍了——!?”
燕麥咖啡的平面傾斜着,餐桌上白色花瓶裡最耐擺的藍色球菊在這一刻迎來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