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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無産者拿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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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漠城,法國。

1810年的索漠城像一枚被遺忘在錢袋底的金币,光澤暗淡,邊緣磨損,卻仍被無數雙手摩挲得發亮。狹窄的街道彎成高利貸者的微笑,石闆縫裡嵌着三代人攢下的銅闆鏽,市政廳的鐘永遠比巴黎慢兩小時——不是機器故障,而是葛朗台大人在任區長的時候流傳下來的經典名言:“省下修鐘的錢能多收三車葡萄酒稅”。

索漠是個好地方,像一顆衛星一樣環繞着巴黎南郊,巴黎發生的任何事情在傍晚時刻都可以抵達這座城市,包括廣場上拿破侖皇帝半身像的鼻子被鴿子糞糊住,退伍老兵用斷腿敲打雕像底座讨撫恤金什麼的。

然而這座城市并不由巴黎那些執政老爺們做主,當巴黎在談論自由與榮耀時,索漠人隻關心酒桶的容積和債主的痔瘡發作周期,這是一座被葡萄主宰的城市,種葡萄的、釀葡萄酒的、木材商人、箍桶匠甚至船夫這些職業,都是圍繞葡萄的,所以市民們看最大的葡萄莊園主人,那個以箍桶匠發家的葛朗台大人的時候,所謂的共和黨人、前進分子、新潮流的人物什麼的,都不如一個本地鄉紳的頭銜來的直白明顯。

葛朗台大人卸任區長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不過到現在市民們還懷念着他擁有權力的時候,好像葛朗台大人确實帶來了一些好處,最起碼搬運工在碼頭卸貨時,監工會往他們喝水的木桶裡扔鹽粒——

因為葛朗台言之鑿鑿地說過:“出汗多的牲口才肯幹活”。

此時,葡萄莊園裡,大口喝着淡鹽水的拿侬擦了擦自己頭上滴落的汗珠,發現自己像一頭驢一樣被使喚了整整九個小時。

“拿侬,要生火了!你那雙比棗核還小的眼睛,看不到壁爐已經沒火了嗎?”

從早上四點半開始,就可以聽到葛朗台大人的咆哮,作為女仆的拿侬必須在第一時間踮腳下樓,摸黑生爐子——壁爐隻準燒半濕的木柴,因為幹木柴比濕木柴貴一半,于是拿侬得用嘴吹燃火苗,嗆出的黑痰上次吐在了葛朗台夫人用舊窗簾布縫的手帕上,被葛朗台大人看到了,居然頗為惱怒地訓斥,認為用舊窗簾做的手帕也屬于葛朗台家族的資産,拿侬這個女仆不得随意使用。

五點是做早餐的時間,莊園的佃戶會送來牛奶,但每個人碗裡牛奶的配量必須精确到“九又四分之三勺”,多一滴就扣半月工錢。奶桶底結的奶油膜要刮下來放在地下室陰幹,那是葛朗台夫人“偶爾”抹面包的奢侈品。

六點鐘之後是清洗衣物的時間,面對切成豌豆大小的肥皂,拿侬不僅要絞盡腦汁節省出泡沫,還要在洗完衣服後被葛朗台大人捏住手指檢查是否私藏皂角。

九點之後拿侬必須要把自己的膝蓋奉獻給葛朗台家的地闆,莊園主樓是路易十四時代的産物,如今廊柱上的白色油漆剝落成癬,活像葛朗台大人掉光的牙,但葛朗台覺得這是他家族的榮光,每天必須按時清潔,他監督女仆的方式讓人意想不到——會突然從樓梯上扔下一枚硬币測試她是否偷懶,若沒第一時間聽見聲響,可憐的女仆當天的面包減半。

如果聽到了硬币的聲響,這枚褪色銅闆就會被葛朗台大人當做獎勵,‘大發慈悲’地獎賞給拿侬,這枚背面刻着“上帝保佑勤儉人”幾個頗有深意的大字的銅闆其實是葛朗台用教堂捐獻箱的零錢熔鑄的。

有一次可憐的拿侬在擦拭樓梯扶手時,發現黑胡桃木的紋理裡嵌着一粒金屑(可能是某年婚禮戒指刮蹭的),還不等她發出驚呼,就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葛朗台大人掰開手指強行奪走,獎勵是“今晚多喝半勺刷鍋水”。

拿侬:“……”

所有被老闆摳門過的打工人!以各種名義被克扣獎金補貼加班費的996們!所有人的老闆的黑心程度加起來,也比不過二百年前巴爾紮克故事的吝啬鬼!

在嶄新的拿侬抵達這個世界之前,原本的拿侬就像葛朗台賬本上的一支鵝毛筆,被削尖、被蘸墨、被寫到秃,最後連筆杆都被劈成牙簽,被老謀深算的葛朗台噙在嘴裡。而這一切,隻為了在老爺計算年度盈虧時,增添一行‘人力支出0’的完美數字。

就算是被榨幹,原本的拿侬竟也毫無怨言——她本就是老爺從市場上買來的,因為相貌醜陋連放牛都沒人要的可憐女人憑着一腔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來了城裡,被葛朗台一眼挑中:以箍桶匠的眼光判斷一個人的體力準沒有錯,站在那裡像個高大的橡樹的拿侬手腳粗大,根深蒂固,一副男人一樣雄赳赳的身闆之下,是一顆忠誠勤勞的心。

新來的拿侬必須要承認這幅身體的粗壯結實,否則她不會在葛朗台這樣密集的壓榨下還能維持飽滿的精神。

同樣她還非常認可這幅軀殼之下誠實勤勞的心靈,無論她服侍的葛朗台對她發出如何刁鑽刻薄的指令,她都一聲不吭地服從,從白天到黑夜。

終于在一次從地下室裡取箍桶的時候,原來的拿侬被箍桶砸中後腦勺,從此徹徹底底換了一個芯子——新來的拿侬根本沒有原主那樣任勞任怨關鍵是心甘情願當牛做馬的精神,所以,反抗就成了必然。

比如現在,天色已黑,拿侬繼生火、做飯、洗衣、擦地闆、紡織之後的最後一項任務,是必須舉着蠟燭跟葛朗台大人巡視全屋,葛朗台大人會仔仔細細地數一遍他的财産、地契、閣樓上深不見底的大木箱和櫥窗裡缺口的瓶瓶罐罐,确保它們跟昨天一樣安然無恙。

但關鍵是,他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身後舉着蠟燭的拿侬啥也看不清,剛才上樓的時候還差點因為看不清摔了一跤。

葛朗台敏感地轉過頭,他似乎聽到了拿侬的抱怨:“你剛說什麼來着,拿侬?”

拿侬對上他瞪起來的三角眼,大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爺,你看這支蠟燭,它的燭芯是不是比麥粒還細,火苗是不是比寡婦的希望還微弱?”

葛朗台啧了一聲:“我沒有發現你居然學會了抱怨,拿侬,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還不等拿侬說話,就見一滴蠟油穿過拿侬粗大的指節滴到了地闆上。

下一秒,就見葛朗台心疼地跳了起來:“拿侬!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用你的指甲把蠟油刮起來存進錫罐——你們不是經常抱怨沒有馬油膏嗎?這不就是膏油的原料,塗上之後,你們的臉就不會像讨債鬼一樣蒼白了!”

拿侬:“……”

拿侬在黑暗中呲了呲牙,就見她趁着葛朗台不注意,順手掐滅了手裡的蠟燭,狹小的閣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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